第233章 疏竹篇·九黎少君(1 / 2)
光明大开的屋内,是几人的争执。而昏暗背光的屋子,却是一人惶恐。
明明阳光正好,可日光洒落下,全是孤寂与暗淡。空旷的屋内,全被许知的不安塞满。
许知背靠着房门,环抱着双膝,他将头埋在腿间,不愿面对。
他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去阻止那些事情在脑海中回放。可似乎,这些都是徒劳无功。
脚边,金贵一直陪着,又是哼唧又是扒人,耳朵随沉寂的心意耷拉下来。
许知此刻颤抖不止,恶心地回忆越是阻挠,便越是反复跳出,聚集在他的颅中。
忽然,金贵扒着许知的小腿,立直了身躯,舔起了他的手。
手背忽感湿漉漉地一片,许知这才抬眼,望向担忧自己的金贵。
他不曾哭泣,只是脸色并不好受,无形中苍白了些。
金贵是个好狗狗,一直关心着他。至此,他才挤出一丝笑颜,抚摸起金贵的小脑。
一个半月前,他买下金贵,不止是因为在市集里看它合乎眼缘,更是因为自己需要它的治疗。
日光慢慢地落下山间,暖光与暗夜交换,许知在未出过门。
郎氏兄弟前后踏门,几番关心着他。可他都将自己牢牢锁在里头,闭门不出。
而裴明,虽然不明所以,可也心觉愧疚,想问个明白前来好道歉。可谁知,郎氏兄弟缄默不言,对公子的往事守口如瓶。
经历此事,朗氏兄弟也坚持公子的意志,要将他们给赶出去。
最后的通缉令下达时,裴明无疑陷入困境。
但裴明化名来此,不是为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踏板。
哪怕是赖着,都要留下。
是夜——
银月高照窗棂,洒下来的微光中,许知正倒在门槛旁安眠。而金贵,被他抱在怀里,蜷在一块。
“咚咚咚——”轻声的敲门音再度响起。
是裴明的属下“霜”,她又来了一次。
“许公子,我是霜,您将近一日未进东西了。这里没有神力,饿着肚子会不好受的。我做了些软糕,代替主上向您赔罪。”
连日陆陆续续响起的房门,他就算一扇不开。可许知也知道,终是要面对。
至此,他揉了揉眉眼,华发落地,瞧向月光。
过了一日,心绪似乎好多了。而后,他撑着冰凉的地面,怀抱起睡熟的金贵,打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秋夜凉凉,外头的风掺着黄叶窜入屋内,躲藏起来。
意外的是,月黑风高下,外头的确站着霜不假,可她身后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许知调节好了心绪,见着那人没有过多反应。
他领着二人,走向了屋外的院中落座。
槐树的秋叶铺的摇椅和茶桌到处都是,许知轻轻拍去黄叶,又用它们做点火的燃物,烧起了茶炉的旺火。
此时,霜顺势递来了她新做的软膏。
白兔软膏,甜甜腻腻。她今日下了好几次厨,不停的送吃食过来,还生疏的讲着赔罪的话。
许知赏脸拈起一块,他小口地咬下,给予赞赏:“霜姑娘,你的确如郎景郎焕所说。有一身好厨艺,做的膳食十分可口。”
“呃……公子谬赞了,我只不过是市井厨艺罢了。”
许知一口口地吃着软糕,裴明正坐在远处,没敢挨得太近。
但他那双目光却一直定在许知身上,既担心又愧疚。
风渐渐转着,吹着几人的发丝轻轻悠荡。
茶水烹煮,秋叶散落,正是好时节啊。
这时,在短暂地寥寂后,许知开了口,“白日是我反应过大,多有得罪了。”
“啊不!是我的过错,我明知你反感却仍然作为……当是我,给你赔礼道歉才是。”
片刻,许知将目光停在了裴明身上一瞬后,转而又挪开了。
“其实我年岁不大,于外界而言,正是刚成年的岁月。来到此地时,一切都很懵懂,人情冷暖,皆不知晓。”
“那时,刚进村没多久,就有一个人时常跑到我跟前,各种谄媚殷勤。他是个断袖,一眼便看重了我。讲实在,他也并不丑陋。身躯魁梧,力大无穷。他同我分白过自己的来历,说是‘厌火’国的人。”
“不过我没什么意外,毕竟突然来到此地的人。都多有目的,大家心知肚明。而这处世外桃源中,虽说人人都是来抢夺宝物的,可乡野僻静,悠然自得。无人不为此驻足,融入此间。”
“因此,农忙结束,他得空就来医馆,日日想着法子博得我的青睐,缠着我直至黑夜。初时,我对他并无感觉,甚至因为他日日踏门,而感到厌烦。可是他一次又一次,一会又一会的不计前嫌帮我、取悦我、爱护我。到后来,我也觉着,对他宽容些也不是不可。”
“但是因为这份宽容,叫他会错了意。他瞧我不再多说什么,也不阻拦什么,甚至愿意同他促膝长谈。他便以为,我答应了他的心意。”
“而后,他就于某夜忽然邀前去吃酒。但实际,他偷偷在那里酒里下了药……想将我当场活吃了。后来直至事情发生时,我因极大地反感拒绝了他。到那时我才知晓,我只是容忍了他,不是爱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