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2 / 2)
“猫可以活多久呢……十几年……”她小声自语着抱着猫躺在榻上,想着巫女们的处境,又轻轻地道,“也不知我能不能活那么久,要是我死在你之前,那谁来照顾你呢……”
低低地说着,着实累了大半夜的容烟,抱着猫几是晕过去般睡着了。她这一觉没能睡多久,天微亮时,她迷迷糊糊醒了,感觉身上特别沉重,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着,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容烟勉强擡起困倦的眼皮望了一眼,登时一个激灵,睡意全无。映入她眼帘的,竟是一个年轻男人的面庞!她开始以为自己睡懵了,但闭眼后再睁看,男子的面庞竟更加清晰,惊得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她鲤鱼打挺的动作太烈,那男子被她颠在了一边。容烟下意思要找利器自保,但看那男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像在沉沉地昏睡着,他身上是一袭玄衣,而巫宫管事的男子都是终日着白的,他不是巫宫中人,他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里?在她榻上?!
容烟正满脑子惊茫时,忽然望见了他手上缠着的纱布,很像是她昨夜包在受伤的小猫爪上的。小猫……小猫……门窗紧闭的房间内,小猫不见踪影,难道……难道他就是……
当世是有妖幻之术的,只是人力不能通天,纵再怎么天赋异禀、勤学苦修,也只是一时幻相、不能持久的。容烟想到昨夜侍卫的搜捕,想这猫或是人,就躲在那草丛里,难道刺客是他?他就是刺客?!
这样一想,她心中虽惊但惧怕消淡了不少,大着胆子近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只手打量,看纱布果然是她昨夜包扎上的,只是适合为小猫裹伤的纱布,此时紧绷绷地缠在他手上,勒得他伤口迸裂,血流不止。
容烟忙解开为他重新包扎。这人依然未醒,而她却不能久留了,巫宫的巫女每日都要都要往宫中玉衡堂研习占卜之术,好在她们这些巫女的简陋住处,平日是不会有人过来的。
容烟将这人藏在柜中后,又怕他中途醒来不知此地为何处,乱走被人抓住,又匆匆将他的处境写在纸上,告诫他千万不要离开这间房,将那张纸在离去前放在他的身旁。
在玉衡堂一整日,容烟都因念着房内藏着的刺客男子,而魂不舍守的。教习见她如此,将她训了一通,大抵就是她在占星一事上天资卓绝,如肯用心,将是下任巫女之首的不二人选云云。
地位卑贱的小巫女是三流贵族们眼中的草芥,而位高的巫女之首,则是专供君主驱使奴役的工具,看似地位有高低,本质上是一样的。
就像宫外的青楼楚馆,所谓价值千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花魁娘子,和最低级的暗娼,看着天上地下,其实本质上有何区别,价码被定在他人手上,欺凌她们的人虽身份各异但其实是同一种力量,力量重重地压着她们,也压着她们这些巫宫巫女,至死不能翻身。
她垂首不语,似在受教,但心里只想着那名藏匿的男子。好容易熬到用饭时候,她趁人不注意时,偷偷地藏馒头。叶儿向来同她要好,今日也挨着她坐因而发现。但看同桌的还有旁人,叶儿没有当场发问,只是悄悄将她自己的一个馒头,也塞到了她的手中。
入夜时,容烟带着袖藏的馒头回到房里,一点灯,就看那年轻男子醒坐在她的榻旁。他手里还执着她留下的那张纸,昏暗的灯光下,他擡眼朝她看来,眸光通透而空灵,似被流淌的月光浣洗过,不含掺半丝俗世的欲/望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