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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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冯粲呈上奏疏，都察院登闻鼓前闹出的大动静，早已传到了朝中。

众人皆知，三年前，顾弦之是敬德帝的得力臣下，舞弊案一事，令敬德帝大失颜面。此后，论谁无意提起，都会受到训斥。

久而久之，那桩旧案就成了君臣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忌。

可冯粲这一出，无疑是授人以柄。不少官员甚至已经写好了奏疏，准备弹劾冯粲被恩师所挟，擅做主张，免去击鼓之人的刑罚，却接下击鼓之人的诉状，直接坏了朝廷的规矩。

第二日朝会前，大臣们却发现冯粲去衣除冠，只着一件素色直缀，背负荆条，跪于勤政殿外。

敬德帝刚进殿内就看见冯粲这一身尊容，不由皱了皱眉头，遣身侧的内侍李德海前去问话：“冯粲这是在做什么？”

但见那头冯粲在殿外，对敬德帝遥遥行了一个稽首大礼，挺直了脊背跪着：“启奏陛下，昨日学子薛望于都察院外击鼓鸣冤，直诉三年前舞弊案另有冤抑。然其病骨支离，沉疴在身，不堪受罚。现场学子群情激愤，臣心有不忍，遂自作主张，接了他的诉状，免了他的刑罚。还请陛下降罪。”

李德海将冯粲的奏疏呈上，敬德帝摊开只瞥了一眼，顿时变了脸色，径直将奏疏扔到了地上。他气急败坏道：“冯粲！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冯粲似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凛然无畏道：“陛下，臣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监察文武百官。面对案情冤窦，实在无法做到坐视不理。臣愿替薛望承受剩下的杖刑，但请陛下受状以闻！”

“冯粲，你这是在逼朕？！”

冯粲苦口婆心道：“微臣不敢！只是，陛下，科举选士乃大穆之根本。学子薛望宁可殒命，也要替同窗张奉直诉冤情，足可见三年前之案确有疑处，朝廷若不作为，只怕会寒了天下学子的心呐！”

“朕行事还用你教？！”敬德帝怒气攻心，重重地拍着龙座斥道，“你要受刑，朕便遂了你的意！来人啊，将冯粲拖下去，杖三十！”

裴宴安刚想出列求情，却被其后的谢洵拦下。

谢洵冲他摇了摇头，低声提醒道：“不可妄动。”

御前护卫得了令，将冯粲按在殿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开始行刑。

冯粲的后背很快见了血色，但廷杖没有因此而停下。

足足三十下，冯粲径直从刑凳上昏死过去，翻下地去。

敬德帝挥了挥手，令人将他拖了下去，却连太医也未曾宣召。

满朝皆知，冯粲这回是彻底触到陛下的逆鳞了。

这下，不仅是求情的人住了嘴，就连原先想要弹劾的人也识相了闭紧了嘴巴，不敢去触陛下的霉头。

陛下对三年前案件的忌讳程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原本还因都察院之事草木皆兵的一些官员，霎时间将悬着的整颗心放了下来。

不出几日，圣上责打冯粲、驳回诉状之事，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

屋漏偏逢连夜雨。

原本靖察司在魏梁处查得他曾雇人作答，想以此为豁口，深入调查有无官员涉及。但冯粲之事后，魏梁竟毫无征兆地疯了。无论靖察司如何严刑逼供，他都疯疯癫癫，答不出一句正常的话来，案件因此搁置，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