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2 / 2)
裴宴安不经意扫了一眼,眸底清晰地映出工整的一行字:“退婚书。”
他心中并不意外:“他临死前念着的最后一件事,便是罪臣家眷,鲜有善终,要为你留一条退路。”
连锦怔怔地望着那书信,眼眶微红,却强忍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展开第二封信,目光却在一瞬间凝住,突然不言不发地攥着信转身离开。
裴宴安有些担心,紧步跟上。
只见她从房中的木柜底层拿出一幅画,那画的边角有被火烧灼过的痕迹,画上是青松明月,石间流水,远山白雪。虽只是遥遥一瞥,亦能看出画画之人的笔墨精妙,画意悠远。
他心中闪过一个猜测,下意识看了一眼画卷边角残存的印鉴,隐约可以看出半个“顾”字。
画的右侧题了一行字,但被烧了一半,只剩下“恒道”二字。他细细寻思,大穆境内并无此地名,倒不知,此画何意。
连锦极小心地轻轻抚平那画卷,目光复杂地看了许久,忽然从桌角端过一盏油灯,靠近画卷一角。
眼见油灯的火苗险些将画纸吞噬,裴宴安正想阻止,但见连锦将画卷擡高了一些,原本素雅的画卷纸面上竟突然显出了一幅舆图。
连锦放下油灯,死死盯着手中的画卷和书信,似难置信,豆大的泪珠无声地从眼眶中不断涌出,一滴一滴落在画上。
裴宴安走到她的身侧,试图宽慰她一些什么,手悬在半空,最终又握成了拳,收了回来。
良久,连锦收拾好情绪,遏着泪眼,将书信和画卷递给他。
裴宴安不解,接过画卷仔细观察,只觉得这舆图的形状颇为熟悉,
“这画的是……”
连锦道:“是柴桑和白川。确切地说,是七年前的白川城。”
裴宴安回忆起来,七年前,在大穆边境的白川城,大穆与南朝曾有一战,大穆惨败,丢了北明河,自此,白川以河为界,一分为二,北明河西,被南朝所占,更名柴桑。
“我的父母便是死在那儿。我的父亲是军医,母亲是学堂的教习。城破之日,南朝的官员接受了百姓的投降,我父母却被暗箭杀死在医馆之中。母亲临死前让我投奔顾家。我一直以为,他们是被南朝的人杀死的,但顾大哥的信里说,这幅画里,藏着我父母的真正死因。”
连锦放下顾弦之留下的书信,眼底泛起绝望的悲伤:“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调查边境之事,他早预料到自己会出事,所以,才会在科举之前,留下这幅画给我。三年前那场大火,差点将这幅画烧成灰烬,是顾伯母用性命拖住寇洪,才让我有机会带着它逃走。”
裴宴安万想不到当中竟还有这般隐情。
“也就是说,你父母的死极有可能与当年白川之役战败背后的隐情有关,而顾弦之也恰好发现了当中的线索,所以……他们才会被灭口。”
只是,一场失败的战役,还会有什么不能说的内幕呢?
连锦和裴宴安相互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个答案。
“内奸?”
“有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