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嫉妒的暴君（5）（1 / 2）
第32章嫉妒的暴君（5）
◎“我选择当皇后。”◎
晨曦穿过镂空的殿顶,透过九华锦帐的轻纱软幔，斜落到少女的脸上，像是给少女莹白如玉的小脸渡上了一层柔光。
云落落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从九华锦帐里直起酥软困乏的身子。
身侧已经没有了陆离的身影。
他应该是去上早朝了。
突然觉得红唇有些异样,云落落踏着鞋履跑到妆台铜镜前,却见镜中映出来的少女,红唇发肿，像是被虫子咬伤了。
云落落古怪地回过头，走到那棵垂丝海棠前面，仔细地打量着这棵花树。
“这棵树是不是长虫子了？”
云落落绕着这棵垂丝海棠花树仔细找了两三圈，仍旧没有发现虫子在哪里，她只当是半夜从外面飞进来了虫子。
陆离还在上早朝,所以没有回来。
黄花梨木龙首衣架上挂着三件精致华丽的宫装，应该是尚服局送来的衣服。云落落选中了其中一件海棠红宫装,脱掉了身上的寝衣，换上了这件秀丽的衣裙。
云落落简单地洗漱完毕之后,宫人们很快将早膳送进了殿里,低头退了出去。
桌上摆着红枣桂圆黑米粥、罐煨山鸡丝燕窝、糖醋荷藕、五香乳鸽菜心，还有三碟酱菜，跟三碟蜜饯,菜式都很清淡，饭后甜点是栗子糕跟翠玉豆糕。
一个人要吃这么多早膳。
看来陆离是打定主意要养胖她了。
云落落很快就解决掉早膳,张御医在殿外等候多时，等云落落吃完蜜饯，张御医才进殿为云落落请平安脉。
许久,张御医松开搭在红绳上的手,躬身道：“洛云姑娘今日的身体也没有大碍。”
云落落趁陆离不在,跟张御医讨价还价：“没有大碍是不是就不用喝药了？”
张御医让医女用银针试药，没有问题之后，才恭谨地将汤药端给云落落：“这些都是补气养血的珍贵药材，对姑娘的身体大有裨益，陛下曾再三嘱咐让微臣看着姑娘服下，还请姑娘不要让微臣难做。”
好吧，那就只能让自己难做了。
为了保住张御医脑袋上的乌纱帽，云落落捏着鼻子，仰头灌下乌漆墨黑的苦药汤，喉咙里涌起浓苦，云落落吃完一整碟蜜饯樱桃才勉强压住喉舌间的苦意。
每喝一次药汤，她就会后悔一次当初不该那么冲动地死在陆离的身上。陆离这家伙一定是故意让她喝药来惩罚她。
高公公双手呈上沏好的清茶，毕恭毕敬地对云落落说道：“陛下早上离开时，吩咐奴才以后照顾洛姑娘的起居。”
云落落接过高公公手里的清茶，低头轻抿了一口，将喉间的浓苦冲淡了些。
“有劳高公公了。”
高公公是司礼监的掌印，是宦官里权力最大的宫人，内廷二十四衙门全都听从他的命令。由高公公照顾她的起居，那她可以在宫中螃蟹一样横着走了。
云落落喝完清茶，去御花园散步，高公公领着宫人们跟在云落落身后。
虽然昨天夜里云落落来过御花园，但天色太暗，檐下的绢纱宫灯只能照亮九曲回廊附近的青石板路，云落落看不清御花园里的景致。如今天光明媚，云落落总算是看清了园圃里那堆枯黄衰败的草木。
却见满园枯黄，遍地凋敝。
园林里所有的花树全都没有开花，光秃秃的枝桠上连叶子都很稀少。现在应当是红杏绿柳的阳春三月，但御花园里却仿佛提前进入了荒凉萧索的暮秋。
整座园林都散发着死沉沉的暮气。
云落落微微蹙起了漂亮的眉。
“怎么会这样？”
高公公在她身后恭敬道：“皇宫自三年前起，这些花树就再也没有开出过花，草木衰败，梅瓶里放的都是枯枝，这座皇宫就像是一座暮气沉沉的牢狱。”
囚禁着一位冰冷嗜血的帝王。
云落落回过头，疑惑问：“可暮月宫里的垂丝海棠不是长得好好的吗？”
高公公恭敬道：“因为那棵垂丝海棠花树是这座皇宫里唯一的例外。”
“为什么说它是例外？”
高公公道：“因为皇宫里所有的花草树木都是由林衡署的宫人们负责，但只有那棵树，是由陛下亲自打理。当年陛下亲手将它从暮月公主府移植到了暮月宫，亲自为它浇水、施肥、剪枝，事事为它躬亲而为，从不会让其他人碰那棵树。为了让那棵垂丝海棠花树能够沐浴到阳光和雨露，陛下让营造司的人，将暮月宫的殿顶凿开一个洞，专门供养着那棵树。每次下雨，雨水都会落进寝殿里，虽然暮月宫里有专门疏水的引水渠，但斜风细雨时常会弄湿陛下的床帐，令陛下染上风寒。每年到了冬天，凛冽的寒风会直接透过那个洞，吹进暮月宫里。下雪的时候，暮月宫里的屏风床架都会复上一层冰冷的寒霜，将整座寝殿冻得比堆柴的草屋还要冷，但陛下从来不让人封住那个洞。陛下比任何人都爱护那棵海棠花树，将它看得比所有人都重要……”
云落落出神地望着满园枯黄的树木。
不知心中该作何感想。
她前世的尸骨被陆离埋在那棵垂丝海棠花树之下，他那般爱护那棵花树，说不定是因为树下埋着她的尸骨。
整座皇宫草木枯黄，衰败凄凉，只有暮月宫里的垂丝海棠还开着花，就像是整座皇宫的养料全都供给了那株海棠一样。
云落落低声问：“高公公可知道，陛下当年将什么东西埋在了罪人树下？”
垂丝海棠树下埋着她的尸骨。
那罪人树下究竟埋着什么东西呢？
陆离不想告诉她。
云落落却莫名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高公公摇头：“奴才也不知道，当时奴才只看到陛下抱着暮月公主的骨灰坛进了暮月宫。翌日出来时，陛下脸色苍白，手上全都是泥灰，身上还有血。他捧着一个白釉坛，来到皇宫门口，亲手将那个白釉坛埋在了滴血落肉的罪人树下……”
云落落将高公公的话听到了耳朵里。
突然，云落落指着前面一棵梅树，惊讶地回头说道：“那棵树开花了……”
却见原本干枯的梅枝上，绽放出一朵小巧玲珑的红梅，在春风中舒展花瓣。
高公公望了过去，脸上露出了讶异的神色：“这倒是有些奇了，宫里过去三年从来都没开过花，今日竟然让小主看到了花开，小主可真是这座皇宫的福星……”
他的语气太过于热切，云落落都快要怀疑这朵红梅是他特意安排给她看的了。
云落落道：“公公说笑了。”
高公公笑着说道：“真要说起来，往常这个时候，皇宫上空总有成群的乌鸦在盘旋飞舞，绕着罪人树掠食，可今日那群乌鸦却没有来。以往每日清晨和黄昏，那挂在天边的日头就如同赤血一般，红得人毛骨悚然。可今日那日头却阳光明媚，温煦地照在人身上，照得人心里都敞亮了起来。仔细想想，这一切仿佛都是小主进宫之后，才发生的转变。小主的容貌跟暮月公主如此相似，您的福气一定还在后头呢……”
高公公阿谀奉承的手段太过高明，捧得云落落都快要相信他的话了。
但她的福气早就死在前面了。
“多谢公公吉言……”
云落落逛完了御花园，回到瑶光殿，想要拿走自己的包袱，其他美人们看到云落落回来，全都一窝蜂围了上去。
“洛云姑娘昨夜是不是侍寝了？”
“陛下对你好不好？”
“陛下有没有提到我们？”
云落落一个个回答：“我没有侍寝，陛下对我还行，他没有提到你们。”
蓝衣美人拽住了云落落的衣角：“可否请洛姑娘求求陛下，放我等出宫归家。我不想继续留在深宫里等死……”
云落落心中有些恻隐，想要帮助这些美人们离开皇宫：“我会劝陛下。”
紫衣美人闻言，露出了惊慌之色，立刻抓着云落落的手臂，急声道：“我不想出宫，求洛姑娘千万不要送我出宫。”
云落落一怔，绿衣美人伸手将蓝衣美人推到一边：“要出宫你一个人出宫，不要拉我们跟你一起，我不想出宫，我要留在皇宫里，等陛下来召见我……”
云落落有些诧异美人们的转变，她记得这两个美人进宫之前似乎很害怕陆离，怎么如今像是很想见到陆离一样。
而且紫衣美人的反应也太大了。
云落落神色古怪地望着紫衣美人。
其他殿的美人得知云落落回来，全都涌进了偏殿里，一张张跟云落落模样相似的脸庞，紧张而期待地望着她。
“陛下会召见我们吗？”
云落落一怔：“你们想见陛下？”
美人们纷纷点点头，满怀期待地问云落落：“陛下什么时候会召见我们？”
这些美人云落落并不认识，应当是在她之前进宫侍宴的美人。美人们望向云落落的眼底，带着热切的渴盼和希冀。
云落落困惑地问：“陛下凶残嗜杀，为什么你们还想让他来召见你们？”
美人们娇羞地垂下眼帘，脸上泛起羞涩的红云：“陛下虽然凶残嗜杀，但却冰冷强大，俊美无双，这样优秀的男人，我们怎么可能不会爱上他呢？只可惜陛下的眼底没有我们，每个想要爬上龙床的美人都会被陛下残忍地杀死。好在现在有了洛云姑娘，我们总算是有盼头了……”
这些美人们有的在宫里待了一年，有的在宫里待了两年。陆离对她们的态度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他从未在吃穿用度上苛待过她们，却总是给她们冷眼。
她们只要犯错，就会被陆离残忍地砍去双手双脚，血淋淋地扔到宫外。
虽然美人们全都害怕陆离，担心会死在陆离的手上，但她们的内心却仍旧不可自抑地被这位年轻俊美的帝王所吸引。
陆离清冷漂亮，乌发雪肤，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靡丽顽艳的气质，哪怕他是凶残嗜杀冷血无情的暴君，但她们仍旧想要亲近他、讨好他，成为他的女人。
陆离将她们选进皇宫里，却从来都不碰她们，许多人耐不住内心的渴望，认为自己在陆离眼中与众不同，所以在夜里爬上陆离的龙床，想要成为他的女人。
结果可想而知，那些犯了错的美人全都被人砍去了双手双脚，扔出了皇宫。
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会熬死在深宫里。
却不想洛云姑娘成为了例外。
帝王竟让她侍寝了……
洛云姑娘可以，那她们也可以。
美人们全都心旌摇曳起来。
云落落望着众人泛着羞涩红光的脸。
她心中立刻明白了过来。
看来是陆离美色误人。
云落落问：“你们想不想出宫？”
“出宫？”美人们立刻变脸，“我们为什么要出宫？洛云姑娘该不会是自己得了好处，就不准其他人沾到便宜吧？”
云落落：“……”
这便宜还是留给你们沾吧。
思及此，她忽而蹙起漂亮的眉。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沾这便宜，却也不想其他美人去沾陆离的便宜。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喜欢陆离去碰别人。她对陆离的身体有一种近乎于病态的占有欲，他的身体只能属于她。
她见过陆离最孱弱纤细的模样，她亲手将那个瘦弱不堪的小面首，养成一个高大挺拔的冷血暴君。这些美人们只认识现在这个冷酷无情凶残嗜杀的暴君，但云落落却见过陆离还未变成暴君时的样子。
她比任何人都更认识陆离。
旧美人里为首的美人叫窦嬿。
窦嬿冷笑道：“洛云姑娘该不会以为自己可以独占陛下吧？别忘了你也不过是暮月公主的替身。我们全都是暮月公主的影子，你还真当自己比我们高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