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日常(2 / 2)
现今他虽然还未到达晋阳城多久,便已对这座城池了如指掌,简直比陆卿婵还要熟悉各处的景致和道路。
起凤大街的风光着实很好,而且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陆卿婵拉开车帘,望向潺潺流动的溪水和随风摇曳的柳枝,树荫下聚着许多孩童正在快活地玩耍。
不过最引人瞩目的还是永祚寺,双塔交相辉映,琉璃瓦在日光在熠熠生辉。
像是镜子内外的两种光影,又像是一对紧密相依的璧人。
陆卿婵的神情和柔,她慢慢地陷进了回忆里,孩童时期大多数时间都在学习,柳乂逼得很紧,但偶尔他也会带着她出来玩,尤其是在她长大许多、东西也学得差不多后。
他们会一起泛舟,一直到日暮。
由于实在是太久远,陆卿婵也不知道她是何时动的心,又是怎样深深地陷进单向的爱恋中。
她只是很清楚地记得,在这样的日暮归途里,柳乂会牵着她的手焦躁地问车夫还要多久到家。
他处理军政雷厉风行,在平常的生活里性子也稍稍有些急。
天到底是黑了,他们出来玩不会带太多人,而陆卿婵又是个颜色很好的小姑娘,柳乂总是想让她在天黑之前就回去。
但他永远不会知道。
那个时候的陆卿婵只会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反复地恳求神灵,让这归途再慢一些、再慢一些。
她陷在回忆里很久,等到车驾停下来的时候也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车帘拉开,柳乂一把将她从车驾上抱下来,陆卿婵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路是通往柳氏府邸。
但已经迟了,柳乂连反悔的机会都没给陆卿婵,就直接用大氅裹着她,将她抱了回去。
从影壁到居室的路并不近,但他走得极快。
刚一进了屋,柳乂跟个匪徒似的,掐着陆卿婵的下颌便吻了上来。
她被托举着抱起,后背抵在门板上,纤细的腰身被掠夺般的掐住,手腕也被掐着攥紧,只有喉间能溢出缕缕柔弱的颤音。
嫣红的唇瓣被舔咬得红肿,长驱直入的吻强势得让人无法抵御。
陆卿婵的脸颊通红,睫羽间也沾上了泪珠。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她的声音都充满了媚意:“你疯了吧!”
她想要说得有气势些,但那双眼眸湿漉漉的,尾音也打着颤,更添了几分难言的蛊惑。
“我没有疯,我就是思念你,阿婵。”柳乂冷静地说道。
他似乎极是清醒克制,可下一瞬那双修长的手便再度攥住了陆卿婵的腰身,她的唇瓣也被再次打开吻了上来。
直到陆卿婵连喘息的气力都快要全部流失,柳乂才终于放过她红肿的唇。
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将她抱到软榻上。
陆卿婵已经不想理会他,连话也不愿说。
柳乂自知理亏,为她倒好茶水,而后在陆卿婵还未开口前,便歉然地说道:“抱歉,又违约了,哥哥下次绝对不这么亲你。”
他将杯盏喂到她的嘴边,眼底满是柔软的情愫。
陆卿婵将杯盏从他手中夺过,自己捧着杯子喝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柳乂怔了一瞬,试探着说道:“阿婵,哥哥不是故意将你带过来的,我原本是想给你个惊喜的,但没想到等了半个时辰你还没有回来,这才有些急躁的。”
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向她,似是极其的无辜。
陆卿婵与他多日不见,心底原本是很想念的,可此刻实在提不起柔情,她硬梆梆地说道:“哦。”
喝完水后,她便站起了身,静默地走到铜镜前理了理衣襟。
这跟他想得不太一样。
柳乂神情微动,难得流露出些许少年人般的错愕,阿婵的心何时变得这样硬?
整理完衣襟后陆卿婵连声道别的话语都没说,便直接要离开。
柳乂这才慌了,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阿婵,哥哥错了。”
“又没有顾忌你的心绪。”他道歉的话语说得很流畅,手却是攥着陆卿婵的腰身将她强硬地拉了回来,“哥哥真的知道错了,你再原谅我一次,好吗?”
陆卿婵方才被亲得腰肢酸软,此刻也没有站得多稳,倏然便跌坐进了柳乂的怀里。
她的声音很娇,带着点甜意。
思念良久的爱人就在怀里,又是这样柔软的温香软玉,任谁也不能保持全然的克制。
柳乂想起那位坐怀不乱的君子先祖,又紧扣住手指,方才没有做出失礼的行为。
但陆卿婵对危险向来很敏感,尤其是在面对男子时。
她的身躯微微绷着,那细弱的惧意让柳乂瞬时就变回了真君子,脑海中分毫旖旎的想法都尽数消失。
比起强烈的情绪表达,陆卿婵更爱的是他的温柔与克制。
柳乂神情微动,攥住她腰身的手缓缓松开,转变为虚虚地环抱。
“阿婵,你怜惜怜惜我。”他很轻声地说道,“凉州的事务繁多,又来得那样突然,原本的长官还很不善处事,留了许多烂摊子,我深夜时都在与他的旧部商谈前事。”
他的眉头微皱,姿态放得很低,又像是有些委屈。
陆卿婵性子很倔,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更改,是个很难哄的姑娘。
柳乂本以为还要依仗兄长让她软下心肠,没成想听到这话,陆卿婵倏然开了口:“你也知道凉州的事不好处置啊。”
她的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居室里分外清楚。
电光火石间,柳乂突然明白了症结之所在。
“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阿婵。”他抚着陆卿婵的手,声音轻缓。
在凉州出事前,柳乂是全然没有要过去的打算。
如果所有的州出事都要他亲自去处置,哪怕就算有十个分身也得忙得团团转。
凉州地处边境,从前就极易出事,所以他在那边安排了许多人,但柳乂也没想到这次的事来得这般突然急促。
那时他们刚刚回到河东,陆卿婵在外间向来很独立,可在他面前有时就像个黏人的猫儿似的。
“事情来得太急了。”柳乂斟酌着言辞,“先前跟你说不过去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凉州刺史会突然被人杀死,文书加急传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所以我才会连夜离开的。”
他的眉眼低垂,俊美的容颜略带歉然,气质里如兰般的纤丽和柔外溢,连长睫都透着温然。
陆卿婵将手抽了出来,她别过了脸,但神色显然已经和缓许多。
“你连人都不带,你就不怕你也被杀吗?”她的声音仍然带着颤意,眸光也晃动着。
细微的情绪流露没有声息,却又仿佛是震耳欲聋的。
柳乂走得急,仅带了一支亲军就连夜赶到凉州。
可他不敢告诉她,从前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一直都是如此的。
柳乂更不敢告诉她,从前他也曾生出过幻想,若是他出事命悬一线的时候,她会不会抛弃丈夫赶回来看望他?
他克制地掰过了陆卿婵的脸颊,凝眸看向她的眼睛,轻声地说道:“抱歉,让你担忧了。”
她是真的很好很好的姑娘。
即便是能言善辩如柳乂,此刻却也不知该怎么组织词句。
陆卿婵应该生他的气的,临到婚期,他竟还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突然离开,可她偏偏耐心地听了他的解释,还一直都那样地担忧他。
“我才不担忧你。”她打开了他的手,带着脾气说道。
但陆卿婵不知道,她说这话时的神情有多别扭,就像个口是心非的小孩子。
“以后我绝不这样了。”柳乂将她的手指拢在掌心,“无论是遇到再急的事情,我都会跟阿婵商量。”
他的视线直直地看向陆卿婵,倏然压着声说道:“先前没有名分,不敢处处与夫人同行。”
柳乂的眸底晦暗,却像是燃烧着灼灼的火焰。
他唇角微扬,哑声说道:“若是以后夫人担忧,在下带着夫人一起前去可好?”
陆卿婵转过身,眼眸亮起:“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片刻后她轻咳一声,又做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算了吧。”陆卿婵拧着的眉慢慢地舒展开,“凉州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她怎么能转变得这么快?
柳乂低笑一声,指尖点在陆卿婵红肿的唇瓣上。
“夫人再想想,”他的声音低哑,“该唤我什么呢?”
柳乂的想法很好,但现实却很残酷。
好在他早就备好了后手,在差些被陆卿婵赶出去时,他假作失手地碰落了桌案上的银铃,外间便传来了侍从的传唤声。
一听柳宁要过来,陆卿婵瞬时没了功夫与柳乂再闹。
她愠怒地涂上口脂,试图遮掩唇瓣上的异处,柳乂从榻上起身,撩起衣摆道:“无妨的,阿婵,兄长定然是想叫我们一道用晚膳。”
照理来说,即将成亲的男女是不应在婚前再见面的。
但这世上就没有哪条规矩能够拘得住柳乂。
陆卿婵黑着脸要将他赶出去,可看向松散的衣带时还是微微乱了神色。
柳乂愣怔了一下,手指已经下意识地扣住她的腰身,将那松垮又繁复的衣带彻底抽出。
皎白霜雪,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