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2 / 2)
宋时砚虽然被守卫的士兵教训得厉害,但面对沈念慈依旧一脸不屑,不愿意女子动手。
那狼狈的小公子跟个唐僧似的,站在沈念慈旁边。就跟沈念慈念经,长篇大论的大道理,听得沈念慈一个头大。
可沈念慈才不管他那长篇大论,直接手起刀落,跟宋时砚打了起来。
在盛京娇养长大的公子哥怎么可能是沈念慈的对手,没过几招,便被沈念慈打趴下了。
就这么,宋时砚还真的死心塌地地成了沈念慈的小跟班,一晃便是数年。
曾经打打闹闹的两人,一个已经长成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个已经长成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两人相伴,沈念慈是个喜欢到处凑热闹看风景的人,宋时砚总是会以保护她为理由跟在沈念慈身侧。
玩累了,便让宋时砚背她回来。
宋时砚无奈地轻叹一声,硬朗的容颜都变得柔和,宠溺极了。这也没有办法,都是自己给惯出来的。
微微蹲下身子,沈念慈便知道宋时砚妥协了。
“姑娘!”紫堇无奈地发声。
“哎呀,紫堇,你坐马车回去,跟父亲和祖母说,我晚些回去。”
沈念慈已经迫不及待的迈上宋时砚宽阔结实的后背。如同以往一样,总是让人安心。
是沈念慈一辈子都愿意无条件交付信任的少年郎。
“宋时砚,你何时回来的呀。”
沈念慈的脑袋熟练地放在宋时砚的后背,温润的杏眼擡头看向这苍茫茫的天空,雪花依旧还在下,没完没了一般。
“今日。”
“那你岂不是还没有回家,哈哈哈,你回去肯定要被宋伯父教训。想到那个场景,我就觉得好笑。”
宋太师的独子,一出生,便被寄予厚望。从小苦读圣贤书,被誉为文曲星降世,本想培养成一代风骨卓绝的文臣,宋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可这宋时砚不知为何,突然弃文从武。
这可让宋太师气得呕血,见到这个不孝子,便是满头黑线,气不打一出来。
沈念慈笑着笑着便想起前世,宋家被人诬陷给太子下毒,全家入狱。
宋太师一生清正廉洁,尽忠职守,文人风骨名满盛京,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沈念慈跑出去见宋时砚时,那时本应当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已经被狱卒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凌乱打结还混着血渍的头发随意的散落,浑身被鲜血染红,皮开肉绽,一只腿被挂钩直接穿过,鲜血淋漓。
沈念慈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宋时砚。
宋时砚只感觉脖颈有温热传来,温热渐渐滑落,变成凉意,似乎是眼泪。
“姩姩?”
“宋时砚,我会护好你的,定不会让小人害了你!”
沈念慈哽咽的声音却让宋时砚有些许迷茫,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还说这奇奇怪怪的话。
什么保护不保护的,什么小人?
宋时砚将沈念慈放了下来,看着哭得泪如雨下的沈念慈。神色刹那间变得慌乱,只能连忙给沈念慈擦拭眼泪。
“怎么变成娇气包了?”
“我不就刚才凶了你一句,怎么还委屈得哭了呀!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只要能让姩姩消气,要打要骂,怎样都可以!”
少年弯着腰与少女平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依然极其有耐心的哄着沈念慈。
面对沈念慈,宋时砚似乎有用不完的好脾气和耐心。
只因为她是沈念慈。
“谁是娇气包!”
沈念慈不满地瘪了瘪嘴巴,气鼓鼓的。宋时砚总是有办法,一下子让沈念慈忘记了伤心。
虽然结果,是去往另一个极端。
“还走不走啦?”
“不走!要你背我!”
理直气壮的,仿佛宋时砚做了一万个对不起她的事情似的。
“宋时砚,元宵之后,你们家若是要办什么宴,记得请我去!”
宋时砚被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的,道:“宋府办宴,怎么可能会不邀请你了!”
沈念慈不搭理宋时砚。前世,宋时砚就没有请自己去参加这宴席好吧!
虽然自己那时已经嫁给梁执今为妻。
沈念慈不知,那场宴,是宋夫人想给宋时砚相看姑娘。
宋夫人自然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思在谁身上,可那时沈念慈已经成婚了。自然是不能把沈念慈请来,乱了套。
宋时砚只当是沈念慈一时兴起说的话,也没有放在心上,两人便就这么安静下来了。
少年待在沈念慈身边,嘴角总是挂着暖暖的笑意,眉眼干净清冽。背上沈念慈,步伐沉稳得很,慢慢地朝前方走着。
等沈念慈回到府中,这宋时砚似乎是没有走地打算,在沈府门口磨磨蹭蹭了好一会。
一张俊脸写满了心事。
“我都已经到家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哈哈哈哈,你定是怕宋伯父!”
少女对于宋时砚那点小心思,了解得透透彻彻的。丝毫不留情面地嘲笑,让宋时砚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硬生生给涨红了脸,也憋不出什么话来解释,似乎是气馁般,蔫蔫的低着脑袋,不好意思般唤了一声,“姩姩!”
“宋时砚,你赖在我家也不是个事呀。当年你一封书信就不辞而别,跑到关外参军,宋伯父不气那才是怪事了。”
“再说了,这么多年,你在我父亲身边混得风生水起。我看用不了多久,我就得唤你一声宋小将军了,同样也是光耀门楣呀!”
“你就让宋伯父出出气,没准他念你多年未归家,不罚你,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宋时砚没好脸色地白了沈念慈一眼,“你是不知道,我父亲有一个这么宽的祖传戒尺。每次犯错,他都得拿这戒尺打我。每挨顿打下来,我不在床上躺个十几日,根本动不了身。”
说着,宋时砚还上手比划着,似乎是回想起以前宋太师打他,还忍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那你就让宋伯父打打,出出气,这不就完了。我还要去用晚膳呢,没时间杵在这里陪你,你自己好自为之,保重保重!”
沈念慈还一脸郑重地拍了拍宋时砚的肩膀。仿佛宋时砚是要去英勇就义一般。
“唉!”
宋时砚还想让沈念慈的父亲去替自己说说情了,好歹也得有个人去说说自己在关外做的那些光荣事迹呀。
这样子父亲总应该不会那么生气了吧。
现在看来,无望,无望啊!
*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大家都正等着你用晚膳呢!”
紫堇巴巴地在门口盼了半天,这才看到自家姑娘,可算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