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与小僵尸6（2 / 2）
林少爷的心里头想着事情，不自觉地开始啃手指，秦衍瞥了他一眼，十根手指头上的指甲都被啃食得密密麻麻。
林少爷有很严重的焦虑症。
“如果我告诉你，你真的会帮我吗？”
林少爷这话一听，秦衍的心就忍不住提起来。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是，犯了大错的口吻。
不过还没等秦衍拒绝，林少爷就张开了嘴巴，终于是将自己压在心里一个多月的秘密都抖露了出来。
“我听说郑家的都出去做生意？还是隔着海跟其他的地方做的，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钱可以赚到的。”
“谁知道呢，他可跟我们这些败类门不一样，人家年轻有为，是我们这地方所有待字闺中的女儿们心中的如意郎君，他干的事情怎么能一般。”
“他上面还有两个嫡出的哥哥，他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弟弟，两个哥哥都没有做什么大事，他倒是有了不少的风头。我要是他哥哥，我铁定得好好打压他。”
杂乱的花楼包间里什么样的声音都有。
一群年轻的公子哥儿的怀中搂着漂亮的姑娘，一口接着一口地喝酒，喝得脸红脖子粗，一口一个“郑家的那个庶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活像是当事人如果出现在他们的跟前，就会立刻给人几巴掌。
“郑家的庶子厉害，比他的两个哥哥要厉害多了。”林少爷从头回忆，提到“郑家庶子”这几个字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哆嗦起来，他很害怕这个人。
秦衍几乎是瞬间就断定，那个“郑家庶子”就是这几日林家少爷天天都能看到的鬼魂。
一群人在花楼里吵吵嚷嚷，林校宇混在其中并不突出，比起其他人的家世，自己是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在他们的跟前根本说不上什么话。
但他想要巴结他们，得到一些好处，至少，生活上可以过得好一点。
不会连大鱼大肉都没有的吃。
所以他那一天也跟着众人的话头辱骂了郑家的那个令所有无能的公子哥讨厌的庶子。
不过林校宇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楚，在以前的时候他还想要争一争自己在父亲跟前的脸面。
但无论他做什么，父亲都不会看他一眼。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父亲的孩子，有的人就能够得到足够多的关注，而有的孩子却只能跟在阴暗的角落里生长出来的草一样，见不得光。
他鲜少能跟父亲说上一句话，就算是自己做出了非常好的事情，完成了父亲的课业要求，也不会从父亲的口中得到一句对自己的夸奖。
这样的次数多了，时间长了。
他也不再想要表现自己，就老老实实地做一个什么都不会，混吃等死的公子哥好了。
所以他对郑家庶子的嫉妒之心没有那么强烈，只是跟着他们的话头说了一遍，接着就专心吃饭。
这次的公子哥聚会结束的时间格外晚，林校宇都吃饱了，都没有结束。
领头的几个人坐在原地不动，似乎是在等着什么消息。
过了一会儿林校宇都要吃饱喝足后昏昏欲睡，这时一个小厮将包间的门推开了一点，侧身挤了进来，凑到了一个公子哥的身边，悄悄咪咪地跟对方说着小话。
是他们不能听的东西。
等那小厮说完了话，几个公子哥嘀嘀咕咕了一番。
便带着自己的随从站起了身，“我们还安排了些有趣的东西，你们是否要跟我们一同前往？”
剩下的几个公子哥都嬉笑着说好，林校宇不想被排挤在外头，也连忙说自己也可以。
于是一群人带着他们的侍从们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林校宇在马车里面睡了一觉，等到目的地到了才发觉他们来到了码头。
大家从车上下来，林校宇地心里慌乱极了。
他好像隐约猜测到他们想要做什么事情了。
他慌张，心里发虚，简直是六神无主。
他连忙缩回了自己的马车里，希望不要有人想到他。
但他越是害怕什么，就会越来什么。
马车的帘子被人拉开，露出了在里面睡觉的人。
过来的公子哥瞧见他豪迈的睡姿，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
“快点起来了，他们开始喊人了，你要是不去他们就该生气了。”
来找林校宇的人，他没有接触过，但很熟悉。
对方经常会跟那几个家里有钱的公子哥凑到一块儿玩儿，儿他总是会被对方排挤出去。
林校宇不笨，他自然是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对方一定是知道那几个公子哥到底是要做什么事情，但他不想就自己几个人陪着，就想要将所有的人都拉上，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跑不掉。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林校宇从马车里钻出来，就瞧见了所有的人都陆陆续续从马车里面下来，站在码头上，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后来，我就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人了。”林校宇咬着牙，声音似乎是从他的牙齿缝里面钻出来的，“他们是在等郑家的庶子。他们从郑家庶子的两个哥哥那里得到了庶子的归船的消息，和具体的时辰，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然后等对方地船终于回来，所有的人一拥而上，船上四五十个人，而我们一开始是三十多个，后面又去喊人，码头上的人也加入了进来。
郑家庶子的人很快就被控制起来。”
林校宇回忆着脸色有些煞白：“他们家郑家的庶子单独带起来，我们都一起去了……”
一群人对着那人拳打脚踢，那人从一开始的冷静跟众人谈判，到最后被打到吐血求饶，再到说不出来一个字，躺在地上被打了个半死，最后到被打死，用了足足半个时辰。
着半个时辰里他们用上了许多的招数，比如踩对方的手，凌辱对方，甚至是让对方学狗叫，从他们的胯下爬过去，给他们摸等等，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让所有的人一条心，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被上赶着凑了过去。
林校宇永远都不会忘记，对方双眼绝望看着自己，身上一片狼藉的模样。
郑家的庶子能成为这片小姐们的梦中情人，可不仅仅是有能力，更让男人厌恶的是他的那张脸，小姐们一瞧，哪里会看得到他们。
林校宇讲了开头，打破了一个口子，后面的东西都很容易说出来了。
秦衍的话只能算是压倒他精神的那最后一根稻草，无休无止的愧疚与见鬼将他的精神已经折磨地摇摇欲坠。
秦衍听完一脸冷漠。
刚刚还跟人家哥哥弟弟的，现在忍耐到额头上的青筋都蹦出来。
他竭力克制住要打人的冲动，直接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能接这个。”
秦衍刚刚站起来，身后的林校宇立马抱住了他的腿。
脸上涕泗横流：“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办法，他们逼我的，如果我不这样做，下一个会变成这样的就是我了……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人家也不想死！”秦衍怒气冲冲，心里的气无处宣发。
小孩子也立马从自己的位置上跳下来，跑到了秦衍的身边，伸出了自己的小手臂，打开了林校宇抱着自己父亲的手，张开了自己的怀抱，一把抱住了他父亲的大腿。
接着恶狠狠地朝着对方瞪过去。
那小眼神都不需要让人来解释，就能看得懂满满的都是嫌弃，它很讨厌有其他的人触碰到自己的父亲。
当然，自己承认的人除外。
其他的人想都不要想。
它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没有立刻注意到，让这个人抱住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的衣服脏了，回家得洗洗。
自己来洗踩放心，阿才叔叔衣服洗太多了，还是自己来吧。
秦衍不知道小叶辰在想什么东西，他只是伸手扶住了自己的孩子。
而瞧见了小孩子目光的林校宇倒是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孩子眼睛里的杀意厉害得很，根本没有收敛，直刺刺地袒露在他的跟前，生怕他看不见。
林校宇忍不住吞咽了一下自己的口水，心脏跳动得很快，砰砰砰地似乎能从自己的胸口里蹦跶出来。
秦衍带着小孩子就要往外面走。
他不想管这件操蛋的事情。
道士怕的就是牵扯进因果里，而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或许是是阴魂索命，也也可能是林校宇做贼心虚，自己吓唬自己，但这因果大得很。
他一个外人，没有办法解决。
林校宇刚刚还软倒在地上，这会儿一看到秦衍他们要离开，那瞬间身上就来了精神，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又要去抱住秦衍的腿，这一次小叶辰有了准备，他都没有碰到秦衍，他的手就被一只小手重重地拍了一巴掌。
林校宇顿时惨叫出声。
太疼了。
他擡起了自己的手，上手的颜色本来是不染春水的白，现在被小孩子打到的地方顿时多了一片乌青出来，一个小手巴掌的形状顿时出现在他的手上。
林校宇顿时不动了。
他望着那个小孩子，小孩子临走前瞥了他一眼，那目光里冷漠至极，比他们这样的成年人都更加冷血。
或者那不是冷血，而是兽性。
它不像是一个小孩子，倒像是成了精的野兽，跟在驯化了自己的主人身边，但依旧改不掉身为野兽的习惯。
秦衍去找管家说明了情况，并且将没有要一分钱。
管家听他说已经跟那位少爷沟通好了，忍不住露出了一点诧异。
但很快熟悉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行吧，既然秦先生不愿意接，那就算了。”他说完话后，喊了个人，让人送秦衍离开。
小孩子就被秦衍牵着走了。
秦衍带着小孩子离开了林家的大门，在外面一直逛，从中午一直逛到了傍晚，买了一些小吃，比如小僵尸特别喜欢吃的糖葫芦，还有阿才喜欢吃的桂花糕，秦衍还特意去餐馆打包了一些饭菜带回去，给是阿才加餐。
他的钱不多了，今天买的这些东西几乎是花费了他身上所有的钱。
秦衍跟小僵尸高高兴兴地出去，到了晚上偷偷摸摸地回来。
小僵尸的体型小，在夜晚的树林里掩藏身形跑起来根本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它还没有到家就跑，一直跑到能看到家里的地方，仔细打探了一番，连忙又扭头往回跑。
秦衍站在原地，远处跑来一个小小的影子扑在他的腿上。
差点将他冲撞倒下来。
小僵尸摇了摇脑袋，告诉秦衍阿才叔叔还没有睡觉，现在就坐在房间里面等着他们回来。
秦衍咬了咬牙，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
他带着小孩子往家里去。
阿才的耳力好，院子外才响起了脚步声，他就跑出来看，在看到了院子门口的一大一小时，他松了口气。
脸上带上了笑：“你们终于是回来了。”
他招呼秦衍跟小叶辰快点进来：“我今天下河抓了几条小鱼给你们吃吃，还采到了不少蘑菇，还去鸡窝里摸了几个鸡蛋出来，给你们做汤喝……”
阿才一边说着，一边将厨房里的蜡烛点上。
厨房的桌子上面放着好几个碗，上头都盖着空碗。阿才将这些空碗一个个都拿开，将自己晚上做的菜给秦衍跟小叶辰看。
秦衍低头看看小叶辰，小叶辰擡头看看秦衍，一大一小此刻竟然有些窘迫，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阿才有些奇怪：“你们不吃吗？我做的很好吃的。”
“还是冷了？冷了的话我去热热好了。”他说着就端着桌子上的碗要到土灶旁边去。
秦衍连忙喊住了他：“欸，不是，我们今天带了饭菜回来了。”
阿才听闻后转身，重新将他自己做的菜放在了桌子上，眼中有些欣喜。
“今天的收成很好啊？”
他忍不住笑眯起了眼睛。
秦衍更加心虚了。
他跟小叶辰将带回来德东西都放在桌子上，零零散散摆满了桌子上空白的地方。
糖葫芦，桂花糕，叫花鸡……
全都是吃的。
“阿才，我们今天没有接活儿。那单子我推掉了。”
秦衍怕阿才生气，便一鼓作气地将林校宇告诉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僵尸坐也不是，站着也不是，就贴着秦衍的腿边，跟自己的爹爹一起心跳加速，紧张兮兮地望着阿才叔叔，生怕阿才叔叔责怪他们乱花钱，不好好干活儿。
秦衍一鼓作气，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
然后跟小僵尸两个，紧紧站在一起，等着听阿才的反应。
阿才没有想到秦衍原来是这样子才不接的。
他坐在桌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很不好看。
但不是因为秦衍他们，而是因为那几个公子哥儿。
看清人命，不把人命当回事。
他擡起眼，看到了自己跟前像是犯了错，被罚站的一大一小，忍不住笑了。
他的心里暖洋洋的。
他真的没有想到过，自己在秦衍跟小叶辰的心里头竟然这么重要，生怕他生气，还提前买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来哄他，还如此心惊胆战。
确实是将他放在了心上的。
阿才的眼圈有些红。
“我说什么了吗？你们都站着。”阿才终于是笑了，“快坐下来一起吃吧。”
他主动宽慰秦衍他们：“钱只要有时间，就可以去赚，你做的对，我们不能赚这种黑心钱。”
秦衍跟小叶辰听到他的话后身体终于是放松了。
父子两个人坐下来跟阿才一起吃饭，三人的气氛和谐。
“你说得对，我明天再出去看看吧。或者是我出门跟你一起去砍柴卖……”
林家的事情秦衍没放在心上，这是人家的恩怨，他不好也不能插手。
他后面在家里捣鼓小糕点，然后又跟阿才一起上山劈柴，来去街上卖，赚到的钱也足够补贴家用了。
只是他不去找事情，事情反倒是主动找上了他。
这天突然一个女孩子跑到了他的摊子前，头顶上明晃晃顶着“女主角”三个大字。
让秦衍如临大敌。
“你是秦衍是吗？”女孩子突然红圈就红了，她竟然直接当街就要跪下，秦衍惊慌失措，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小女孩子呜呜哭着：“球球你帮帮我表哥，帮帮我表哥……”
等秦衍恢复了神智才发觉自己已经跟人家女孩子回了家，而那女孩子的表哥，则是他的“老熟人”，在林校宇的口中多次出现的郑家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