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与小僵尸14（2 / 2）
他跟在秦衍身边看过的人越来越多，眼界也越来越开阔。
真的就是那句俗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像是老人家这样的，一点都不稀奇。
对方很快将他们带到了林家的大门外。
他指着面前锁头生锈的大门道：“就是这里，你们直接进去吧。”
老人家：“我什么都不会，年纪也大了，进去也没有什么用，反而还会给你们添乱子。我就不去了。”
“我回去等你们吧。”
阿才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谁之前在马车上面说的，如果自己要是会杀死僵尸的法术的话就好，现在我们愿意教给你，你反倒是没有胆子学了……”
秦衍蹙着眉头打断了阿才的话：“阿才。”
阿才停住了话头，不甘心地瞪了一眼老人家。
“可以了，你可以走了。”秦衍说道。
老人家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总算是听到秦衍说可以让他离开，他立马转身，一点都没有犹豫。
等老人家跑远了，阿才脸上的不甘愿的表情才变了。
“秦衍，他倒真是好笑。”
阿才的眼神深沉，“接了人家的钱过来骗我们送死，倒是连马车的钱都不愿意出，铁公鸡一只，一毛不拔。”
秦衍望着面前的大门，毫不在意：“等我们出来再说这些事情。”
阿才应声“好”。
叶家的大门关着，小叶辰上了台阶，他这是他头一次站在外面去看叶家的大门，上面早就锈迹满满。
小叶辰一手抱着大橘猫，一手推开了尘封了几年的叶家大门，只是轻微用力，大门就这样自己打开，露出了里面布满灰尘的内里。
站在外面看，里面的天空似乎都跟外面的不一样。
外面是清澈的，里面的天，像是蒙了一层灰色的细纱。
院子里的植物都枯死，枝干成了黄灰色，花苞枯萎，在空气中还飞舞着一种细细的小飞虫，成群结队。
秦衍他们进来，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他们进来发现，偌大的一个叶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在。
那么老大爷说的叶家还有人住是什么意思？
秦衍跟阿才还未思索清楚，他们就瞧见大橘猫突然下了地，往叶家后院去了。
秦衍与阿才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小叶辰后宅则更加熟悉。
他们刚跟在大橘猫的身后进去，它就认出来，这原来是自己住过的地方。
小叶辰在叶家存在的痕迹少得可怜。
唯一大一点的，就是面前这个小小的屋子。
是在叶家夫人院子里，最小的那一间。
甚至这个院子的柴房，都要比他的房间大。
大橘猫站在这个房间外面喵呜了好几声。
秦衍听到了大橘猫跟自己说话。
“喵呜！这是不是你以前住过的地方啊！是不是！快看看！”
小叶辰僵在了原地，在大橘猫的催促声音下，它走上了前，伸手推开了面前的房门，露出了这间小小的房间。
秦衍跟阿才也瞧见了这个房间的真面貌。
里头狭窄，一眼看过去还没有五六个平方。
放了一张小小的床，一个小小的桌子和椅子，一个木箱子之外，其他的东西就没有了。
秦衍一看到屋子里面的那张小床，立马就知道这个房间的主人是谁。
秦衍的双眼中流露出心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很久没有住人了，空气里的空气是否太多，他这会儿觉得鼻子有些发堵，好像要喘不上气来。
每呼吸一下，都会觉得难过。
但秦衍一只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引起小叶辰的注意力。
他用目光轻柔抚摸屋子里的这些东西。
脑子里恍然出现了小时候的小叶辰在这个屋子里生活的日子。
小小的孩子那会儿身量不高，在这么一个小床上面是可以展开身体放松睡觉的。
他可以在床上打滚，也会每天跟着所有人一起清醒过来。
柜子被小叶辰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脸盆和洗脸巾，还有一两件破旧的衣服。
秦衍又接着想到，小叶辰醒来之后，会在屋子门口梳洗自己，换上衣服。
但更多的细节秦衍不想去脑补。
不是想不到，是不敢想。
叶家这么多主子都有人会洗衣服，但小叶辰不一定会有人给他洗衣服。
那么小的孩子，有可能衣服都是要自己洗的。
那会儿的小叶辰才多大？
一两岁就要自己洗衣服吗？
还是更小？
秦衍不敢去想。
他宠爱小叶辰，以前几个世界里，他根本舍不得那么小的孩子自己做事情，小孩子每一次主动的帮忙都会让他的心发软，又发涩。
小叶辰自己倒是不觉得什么。
它扫视了眼自己的屋子，一切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它离开之后，没有人来过它的屋子，东西也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几人在小叶辰的房间里呆了好一会儿，小叶辰扶着它心理脆弱的爹爹走了出来。
它明白的，它的爹爹到现在都将它当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小孩子，恨不得是衣来伸手饭来这口。
见不得它受苦受累。
小叶辰想想觉得心里一阵阵美得冒泡，但看着爹爹如此感同身受的模样，它的内心也难受住了。
阿才与小叶辰没有如此深沉的羁绊。
他见到，只觉得小叶辰受苦，并不像秦衍那样，整个身体都要难过到直不起来。
但很快秦衍就打起精神来，他要让以前欺负过他儿子的人受到应有的代价。
大橘猫很讲义气，带他们找到了小叶辰的房间，又开始在空气里动动自己的鼻子，想要找到什么让他们好高兴高兴。
大橘猫很快就嗅到了一丝在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气味。
酸臭的，比人类的茅坑还要重。
幸好鬼是不用拉屎的，鬼姑娘们的身边，可比外头那些臭男人们的身边要好闻多了。
他们越靠近，那种一开始只有大橘猫敏锐嗅觉才能闻到的气味，他们也闻到了。
越来越浓郁，恨不得整个空气里全都是这样无法言说的臭味。
气味的来源来自于后宅的一个偏院里。
这个院落更小，院子的门还是上了锁。冲天的恶臭从里面飘出来，秦衍跟阿才还有小叶辰、大橘猫都已经戴上了面纱来隔绝这样的臭气攻击。
小猫咪的面纱很小，只有一点点大，完美地遮挡住它的小鼻子。
但大橘猫还是不能接受，便将自己的小鼻子往小叶辰的身上蹭，将自己毛绒绒的小脑袋埋在小叶辰的怀里，藏起来。
整只猫猫胖乎乎的身体上都写满了抗拒。
每一根毛发都在说两个字“拒绝”。
小猫咪如此鲜活的举动，倒是让旁边的两大一小感到了放松。
秦衍要上前推开院子的门，被小叶辰拉住。
小孩子的力气不大，将自己的父亲带远一点。
它在门锁上面闻到了其他僵尸的气味。
非常新鲜，看起来是天天都来的。
这让小叶辰忍不住挑了挑眉头，没想到这些僵尸竟然会按照自己的意愿一直照做。
很好。
小叶辰在自己爹爹没有看到的地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来。
小叶辰主动推开了门，让秦衍跟阿才进来。
眼前的这个小院子跟外面的大院子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反差。
外面的院子寸草不生，里头的院子姹紫嫣红。
装潢的跟城里其他的富贵人家一样，金碧辉煌。
像是在一个腐烂的地方里，突然开辟了一个独自生活的小地方，宛如叶家里的世外桃源。
小叶辰一马当先，大橘猫跟在小孩子的脚边。
只是它的小脚实在是太短了。
小叶辰走一步，抵得上小猫咪跑上好几步，小孩子走路没有停顿，小猫咪跟在它身后跑的是气喘吁吁。
它的身体一颠一颠的，肥肉全在颤动，不像是一只猫猫，倒像是一条黄色的大虫子。
大橘猫跑了没多远，觉得不行，小舌头都吐出来要收不回去了。
它还是要在家里多动动，多折腾折腾，要不然以后像是今天这样出远门的话，它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大橘猫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奋斗，重新做猫。
他们走进了才发现这个小院子里竟然每个房间都住满了人。
只有最大的那一间是摆了一张大床，其他房间里都是两张以上，他们刚刚还找不到的叶家人，原来是挤进了这里。
“老爷，这次我们儿子又赚了好多钱。”
“是啊，大公子可真是厉害！只是二小姐怎么办呢，城里的那些人家都看不上，也不知道以后怎么能嫁出去。欸。”
“你叹什么气！还有你话是什么意思！我女儿漂亮！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但还是有很多公子哥愿意娶我的女儿！”
“哪里像是你家的女儿，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脸的狐媚子！谁家敢娶你的女儿？也不怕娶进门过不了多久头顶上就要戴上绿帽子了！”
屋子里传来莺莺燕燕的女人声音。
她们都聚集在一起，争风吃醋，口中谈论着儿女们的婚事。
在外头听到声音的秦衍跟阿才的脑袋上都要冒出来几个大大的问号。
真的不明白，里面的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怕不是被外面的僵尸们给吓傻了？
秦衍突然想到了叶家为什么要牺牲掉叶辰。
只是因为他们得到了某种邪术，可以将家里的孩子祭祀，埋葬在一个风水好的地方，这样就能够保证他们叶家财源滚滚，生生不息。
秦衍在纸窗户上戳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视线往里面探去，忍不住大吃一惊。
最大的房间里面挤满了许多的人。
有的家丁打扮的人，三三两两都手里头正拿着扫帚在主人的跟前、身边视若无物地打扫地方，满头大汗，似乎真的是做了非常多的活计，但实际上就只是在原地拿着扫帚转圈圈。
除了他们之外，屋子里还挤了差不多十多个女子。
皆是穿戴华丽。
有三四个女人凑在坐在上首的男人身边，表情或是甜蜜，或是娇嗔，或是嫉妒，而他们的身边围了好多个小小的木偶。
刚刚他们所谈论的那些“孩子们”，也正是这些木偶。
另外的几个“夫人”，聚在一起，有的在玩闹，有的在吵架，也有后院起火的。
很是热闹。
“他们、他们是不是都疯了？”阿才瞠目结舌，除了里头的人都疯了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的结果才能解答此时荒诞的一面。
秦衍也是如此猜测。
“估计是的。”
秦衍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小叶辰的身上，小叶辰察觉到父亲的目光，连忙擡起自己圆圆的脑袋仰头去看秦衍，瞧见了父亲复杂的目光，忍不住身体一愣。
它在秦衍的眼睛里看到了心疼，和生气。
心疼是堆它的，生气是冲着屋子里的这些人。
小叶辰拍了拍爹爹的手，示意让秦衍弯下腰来，它有一些话要跟秦衍爹爹和阿才叔叔说。
它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秦衍就知道，小孩子要使坏了。
他看着眼前健康聪明灵动的小孩子，又忍不住想到了当初自己看到它的那副惨淡的模样，心里跟被针刺戳一样发疼。
他连忙弯下了自己高挺的身体，凑到了小叶辰的身边，去认真看小叶辰的嘴型。
为了方便交流，秦衍已经学会了唇语。
但他相信很快，他的孩子就能开口说话了。
小叶辰将自己的想法都说给了两个大人听。
秦衍跟阿才立马应下，听完了小叶辰安排的这出戏，两个人都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表演！
“咚咚咚”叶家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不止是院子里打扫的仆从听到了声音，就连在屋子里一起谈论嬉笑的老爷和他的莺莺燕燕们也都听到了声儿。
他忍不住眉头紧皱，拍了拍自己夫人与漂亮小妾的手安慰道：“不怕不怕。”
“来人，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儿？”
“欸！”
叶家的管家守在一旁，听到老爷的吩咐后，立刻让人去开门瞧瞧到底是谁。
秦衍他们几人站在秦家的大门外，等了一小会儿，终于是等到了来人开门的声音。
没想到叶家现在才一个小院子这么大，却偏偏还能摆的起大户人家的做派，只能说骨子里仿佛就刻上了这样的基因。
门房打开门，瞧见了站在门口外的几个道士打扮的人。
门房一愣，询问道：“你们是……”
秦衍瞧见了里头所有的人都目光看过来，在脑子里将自己经历过的所有伤心事情都想了一遍。
过了几秒，才出声：“我们是云游到此的道士，看到此处周围的气场完全不同，故特意拜访。”
门房听到了对方的身份，连忙让他们在门口稍等，急匆匆去找管家说了情况。
从小叶辰站在外面看里面的管家。
这个人就算是化成了灰烬，他都会一直记得的。
管家听到门房的话，走了过来。
他一眼也看到了一直盯着他看的小孩子，总觉得这个孩子有些面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怎么都想不出来。
他没有放在心上，就这样忽略了过去。
一个小孩子而已，还不足以让他记住。
“你们是道士？”
管家的态度趾高气昂，几乎是用鼻孔看着秦衍跟阿才几人的。
自从他们叶家更有钱之后，也来过了许多的道士，但是这些道士都没有什么真才实学，还经常说他们这里有僵尸。
他们这里怎么会有僵尸呢？
真是笑话。
秦衍眉眼弯弯，他外形无可挑剔，叫人容易心生好感。
“是的。”
管家上下扫了眼，倨傲道：“你们过来做什么？”
“我们路过这里的时候发觉你们家这一片都有特别的光芒，格外刺眼，”其实是黑色的杀气几乎要幻化成有形的烟雾了，“我们颇感惊讶，结果走过来才发现，原来源头竟然是你们家。”
“不知道可否能引荐一番？”
秦衍微微弯腰，双手拱手，态度放的低。
这让管家堆秦衍的感官更好了些。
他的嘴角扯起来，姿态轻慢：“当然可以，你们跟我来。”
叶家的老爷收拾一番坐在高堂上。
清走了所有的女眷。
只留下了秦衍几人单独说话。
他看起来是屋子里只有一个他跟管家，但在秦衍他们的眼中，只是屋子里的太太们往周围退了一点，让开了一个地方，但实际上还是在同一个房间里的。
只是老爷他们生活在迷障之中不清楚罢了。
阿才没有憋得住，连忙咬着嘴唇低下头，身体因为憋笑而不住抖动。
他非常努力，生怕因为自己控制不住，而发出来一些小声，破坏了秦衍他们的努力。
秦衍跟小叶辰的演技就比阿才好太多了。
秦衍态度从容，端着下人送上来的茶水，只是举着杯子，一点都没有喝，自然地继续跟对方说话。
“老爷，我们从远方而来，见到此处……”
“我知道的。”叶老爷的态度比管家更为傲慢，秦衍一句话都没有说完，便被他没有礼貌地打断。
秦衍也不生气，还是微笑地望着对方。
“想要来看的道士这些年我们不说碰到了几十个，但十几个还是有的。”叶老爷端着茶水喝了一杯，“只是这是我们家的秘密，不能为外人道也。”
秦衍嘴唇扯了下，“那到底要怎么才能知道呢？”
叶老爷不说话了。
他慵懒地靠在自己身后的椅子上，倒是他身边的管家开了口。
“很简单的。我们叶家是做生意的，作为生意人，能被交换的也就是那么点东西。”
管家悄悄对着秦衍比了一个手势，拇指跟食指指尖搓了搓。
秦衍心领神会。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铜板，放到了管家的手里，气声询问：“这些够吗？”
管家的目光立刻变得不可置信！
他惊讶极了，被秦衍的出手吓了一跳，太过激动竟然直接转过身捧着两个铜板去问坐在上首的老爷：“老爷！二两黄金！”
秦衍傻了，但他面上不显。
没想到这么离奇。
而阿才更是直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连忙抹了一把脸。
对不住，不是他想要笑的，只是因为实在没有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