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2 / 2)
经过姜店家的运作,上架仅一日的《茶经》,受欢迎程度远超他的想象,光是长安城的市场已足够大。南下走商有风险且周期长,姜店家大概率不会舍近求远。
“一切看姜店家?”赵二财不解,《茶经》虽是两家合作、由历时书肆刊印售卖,可决定权竟不在陆鸿渐这位著者?
陆鸿渐想起与姜将签订的契书,语气有些感慨,“二公子,实不相瞒,《茶经》的印刷权、售卖权已被姜店家买断,陆某做不得主。”
经过和赵二财这场商谈,陆鸿渐与姜将签契书时那些不解完全消散。
重金买断,原来如此。
不过对此他并无不满,不论是给的金额,还是契书的条例,姜将都是白纸黑字、说得清清楚楚。
今日场面,也是姜将一手安排,一步步帮他打出的名气。
况且与姜店家合作,桩桩件件皆由其安排妥当,很是省心。
赵二财:“原来如此。”
印刷权、售卖权、买断,原来还能这么做生意。
这位姜店家,真是位妙人。
“赵二斗胆,烦请陆老帮忙与姜店家牵线。”
有陆鸿渐这位著者牵线,生意总归是会好谈些。
先牵上线认识认识,拿到《茶经》解决眼前的困境。合作愉快后,再顺势谈谈其他生意。
“二公子客气了,我自是十分乐意。”
这两方合作,他不必参与,就成了最大收益人,陆鸿渐自然第一个同意。
【东市·历时书肆】
历时书肆有偿征集诗稿的消息一经传出,各式投稿纷至沓来。
光是这个下午,就收了有几百张。
经过姜将和孙账房的粗筛,剩下的稿件也远超百张,这还仅仅是第一日收到的投稿。
星月登记着整理后的稿件,不仅咂舌:“店家,我们这一册诗集,要出多少首诗?”
姜将拿出昨日品茗会宣传诗集时收到的诗稿,交由星月一同登记,“应是50首。”
巴掌大的半月刊诗集,一次不会收录太多诗。
50首。
跟在姜将身边久了,星月下意识开始计算。
一首稿费200文,50首便是5贯,加上纸张费用、印刷坊工钱......
“店家预备定价几贯钱?”
星月主管印刷事宜后求知欲旺盛,姜将乐见其成:“期刊读物,定价不宜过高,应是800文。”
竟只比升级款颜料高了100文。
听闻文人学子平日时常互通诗文,50首的诗集800文,市面上一卷书也就一贯出头,他们会愿意花这钱吗?
可若低了,不回本;再高,需求有那么大?
星月思考半晌,还是问道:“收稿投入不少成本,诗集定价800文,利润是否太少了些?”
“放心,薄利多销,定不会亏。”姜将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多卖书、多赚钱,早日达到系统要求回归正常生活,不赚钱的生意,她不会做。
“平日里各大家的新诗一出,文人学子们是竟相抄录,热闹些的甚至纸张都连带着紧俏起来,我们这请了卢升之这等大家把关的诗集,定会十分受欢迎。”
姜将耐心解答引导,“品茗会上的《茶经》大受欢迎,靠的是什么?”
星月坐得端正,她思考半晌,斟酌着交出‘答卷’,“是店家借着卢公子这阵东风,让陆老先生及《茶经》在各大文人前露了脸。茶道近来本就被上层奉为‘雅风’,又因品茗会上的宾客大多有头有脸,故形成了店家预设的‘潮流’局面。”
“没错,大致如此。”姜将欣慰点头,“所以诗集的销量,不必过多担心,我们只管把先期工作做好。”
况且,她还有个未来的隐形代言人。
吴怀忧这张会员卡赠出去近一个月,是时候拿出来用用了。
被历时书肆早早慧眼识珠的新客状元,不仅是书肆的会员,诗作还将出现在历时书肆的首期诗集中。顺着科举张榜唱名这阵东风,以及拥有独家授权的《茶经》大热。
只要诗的质量跟得上,首刊诗集的销量是不用愁的。
“好的店家!”
星月充满了干劲,低头认真干活。
【十六王宅】
入夜,吴怀忧在黑暗中七拐八绕,被人悄悄带进一座豪华府宅。
入院后,引路小厮换了一名,眼前这位衣料瞧着比穿着最好衣衫的他还好上几分。
“吴公子这边请。”顺着修葺精美的庭院小道继续前进,吴怀忧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书房前。
“吴公子请在此稍候。”
“有劳。”吴怀忧端着笑容礼貌回应,身处未知的高门大院内,他说话声音都轻了些。
顺着小厮的动作微微擡头,吴怀忧透过半开的书房门,看到一张宽大的黑木书案,书案后,靠坐着一名气势极强的华服男子。
那名紫衣男子扶额侧倚,似漫不经心听着下首人汇报。
吴怀忧视线移动,瞳孔猛地一缩,而后剧烈颤动起来。
其座下之人,竟是此次贡院考试的知贡举[1],此时应仍在锁院阅卷的礼部侍郎!
自考生入院至递卷评阅、登名唱榜为止,知贡举未经圣召,需严格闭关。就算有紧急的特殊情况,也需向当班宰相请示后经公告方可离开。
身为今科考生,吴怀忧一直密切关注着,未曾听闻知贡举离开。
没想到竟在此处!
那主座之人......
因太过惊讶,吴怀忧一时忘了掩饰,擡着头直直看向华服男子。
下一秒,他就对上的一双锐利的笑眼。
吴怀忧头皮骤然一紧,赶紧低头。
又过了一会儿,吴怀忧被请进屋,站在书房中央头脑发懵。
不止礼部侍郎,进屋后他还看见了几个眼熟的身影。
“吴怀忧,越州人士?”
书案后的华服男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正是。在下......”吴怀忧叉手行礼,弯下身后又不知如何称呼此人。
“这位是六皇子殿下。”礼部侍郎来到吴怀忧身边,“殿下,他便是吴怀忧。”
六皇子放下扶额的手,身子前倾:“不错,年纪轻轻便进士及第,大有前途。”
进士及第?!
吴怀忧下颚紧绷,身子止不住地微微抖动。
“殿下好眼力,此子文章极好,策论......”
礼部侍郎有问必代答,活像一位推销卖货的人牙。
说话的二人你来我往,旁观的人微笑倾听,场面好不融洽。
身处其中的吴怀忧,由最初的迷茫恐慌,到半知半解,最后冷汗之下、恐慌至极。
没想到恩师老友邀请他的、一场看似平平无奇的会面,竟让他如此就入了局。
竟就这般轻易,
竟如此,就让他不可自拔。
“怀忧昨日出席品茗会,听闻你是历时书肆的,‘会员’?”
进屋许久,话终于问到了吴怀忧头上。
卢升之辞官归隐、此前上奏弹劾礼部无果等官场热闻,在吴怀忧脑中来回闪现、交织错乱。
他脑门沁出冷汗,艰难回答。
“是。”
“会员......”六皇子身子后仰,肩膀放松倚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道,“吏部曾言,近年官员鲜少致仕,授职困难。今科守选[2],十年也是等得的。”
“这段时间,怀忧有何打算?”
吴怀忧牙关紧咬,垂头跪下,“所谓‘会员’,不过虚名,与在下并无干系。”
“恳请殿下吩咐,怀忧愿效犬马之劳。”
他双手撑地,缓缓底下头颅,额头结结实实,贴到了地板上。
六皇子垂眸看着堂下恭敬跪着的新科状元,面上终于凝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1].知贡举:贡院考试主考官。
[2].守选:进士考中后等待授职的时间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