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戳穿(92-95)(2 / 2)
我对你的情谊,你居然未曾察觉分毫吗?
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是谢听之破碎的心下拼凑出来的最后的体面。
月凉如水,虞乔卿手中的剑指着谢听之。
明明自己应当是讨厌他的,不是吗?
这样的结果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他枉顾左相府的人,擅自修炼邪术,和白伏那样的毒妇究竟有何分别!
想到这里,虞乔卿的掌心沁满汗珠,滑腻的触感如毒蛇慢慢啃噬她的感性。
少年似黑曜石般的瞳孔闪着水润的光,他徒劳张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下可正是杀了他们的好时机啊!”耳边的稚童声音尖锐,蛊惑怂恿着谢听之,却被后者一个冷冽的眼神狠狠打断。
一如当时听闻虞乔卿的死讯时,那毫无生机的深渊,吞噬所有靠近的光源。
那是比死人还恐怖的气息,像具行尸走肉。
虞乔卿眼睁睁看着少年转过身子,披着清凌凌的光,消失在视线中。
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却又决绝,孤寂又孑然。
余光中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虞乔卿松下手中的长剑,狠狠道:“让他走。”
褚玄云没有听进去。
“让他走,算我求你了,师兄。”
褚玄云脚步一滞,虞乔卿的做法无异于放虎归山。
可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恳求,男子唇角勾起,可惜笑意不达眼底,似是苦笑。
终究是被人捷足先登。
“师兄,那催心术,可有解决的法子”
她语气如常,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常,连外泄的情绪都被收敛得极好。见她这般,褚玄云声音放软几分,擡手想要触碰虞乔卿。
“卿卿,你和他缘分散尽,不必再纠结过去……”
虞乔卿毫不客气地避开褚玄云,别过脸去。
这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谢听之无药可救。
思及此,虞乔卿态度也冷却下来,想到褚玄云将自己隐秘的心思戳破,淡淡道:“原话奉还。”
说着将剑插入鞘中,凌乱的发丝飞舞,转眼不见踪迹。
褚玄云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自己寄人篱下,不好开口罢了。与其让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还不如早早斩断这一切。
直到虞乔卿消失在眼前,褚玄云才收回失神的目光,将手收回来,望着掌心常年练剑的薄茧,随后轻轻蜷缩起来。
好似这样就能抓住过往的风一样。
*
玄光山上。
夜色隐秘,茂密的枝叶四散,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如鬼魅般,空气中弥漫着诡谲的气息,还有难以察觉的血腥气息。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修长的身影踽踽独行,少年紧紧攥住胸口,感受方才因为猛烈动作而撕裂的伤。
疼痛如附骨之疽攀附在神经上,他轻喘着气,然而比□□更痛的,是那千疮百孔的心。
疼到他难以忍受,谢听之终于还是停下脚步,将剑插在地面上,扶着它缓慢倒下,轻轻弯起腰身来缓解疼痛。
见他这般不成气候,邪气冷哼一声,“真是没出息,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闭嘴。”谢听之冷冷道,握着剑柄的手陡然滑落,丝毫看不出来平日意气风发的模样,颓丧得如同冬日的朽木。
虞乔卿临别时的眼神,深深刻在谢听之的脑海里。
那般决绝,如同在看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反观看向那个男人眼中的温情与依赖,他苦苦哀求不得的,正是别人唾手可得的。
谢听之嫉妒,理智如同一把火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褚玄云……”他缓慢咀嚼这三个字,随后又喃喃道:“虞乔卿……”
他恨死她了,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没办法得到垂怜。
谢听之嗤笑一声,眼中闪烁着诡谲冷峻的光。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细小的脚步声,接着缓慢靠近。
谢听之只感觉到一个阴影笼罩在周身,他蹙起英气的眉头,擡头恰好对上宿宣漠然的视线。
“你失败了。”男子薄唇轻启,幽然的目光混杂着让人辨别不清的情绪,空气中流动的风仿佛凝固了般。
宿宣身居高位,对那些小弟子一向有威慑力,可惜谢听之并不吃这一套。他收起狼狈的模样,借着剑鞘站起身来,和男子站在一起还高他半个头。
明明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可压迫感却是实实在在的。宿宣咽下一口气,回想起自己派去的信使所说的话,只觉得可笑。
卞元庆当初就不该救下这个白眼狼。
“谢听之,你可知罪?”
男子后退一步,脱离谢听之影子的笼罩。他五官清晰分明,面容冷淡,嘴里的话也让人背脊一寒。
谢听之掀起眉眼,直勾勾地盯着宿宣,手轻轻搭在剑鞘上,只等待宿宣先动后,他立马接下。
可惜这个老狐貍极其沉得住气,见谢听之没有回答他的话,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摩挲着指腹,淡淡道:“通风报信,果然是我看错你了。”
倒不如说,是卞元庆看错了人。
宿宣此刻是后悔的,若不是卞元庆当时信誓旦旦向自己保证,许了自己不少好处,他也不会鬼使神差答应下来。
淌了这趟浑水,想要抽身何其容易。
“听之不知。”谢听之垂眸,模样乖觉,只是周身散发的气质要比往日还要清冷孤寂。
“不知?”听到他的狡辩,宿宣哈哈大笑,震颤得周围的鸣虫停下来。
仰头大笑后,男子猛然收敛起来,看向谢听之的目光夹带着探究,“为师如此信任你,为何要背叛师门?”
似乎是想到什么,谢听之轻蔑笑道:“信任?拿听之的亲人来要挟,这也算是信任吗?”
“所以你在虞乔卿和夏柔云之间,已经做了了断。”宿宣挥起衣袍,果然下一刻,就见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敏捷出手,速度快得几乎看得见残影。
“她在哪儿?”见自己的所为被宿宣知晓,谢听之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双指并拢,对褚玄云的怨气全都宣泄在了男子的身上。
他最恨他人掣肘,尤其是拿自己在乎的人要挟自己。
夏柔云和虞乔卿,在他心目中同样重要。
见谢听之急了,宿宣像是见到极其稀奇的事情般,躲避攻击的同时抚掌大笑,“凭你也配?”
“夏柔云那个女人,早在一月前便死了。”
听闻此话,谢听之呼吸一滞,还在消化宿宣的话,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扰乱他的思绪,少年动作猛然停下。
一月前……
明明每日莲心都会递信过来,自己也会去看她,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会在一月前便已经死了?
见谢听之不相信,宿宣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如恶魔低语般将事实托出。
“那妇人不识好歹,救下后让她守口如瓶,可她偏偏要去卞家。”
“不过是曾经卞家出来的一个下人,就算是说出那些疯言疯语,谁会信她?”
“卞月灵的死是她自己造成的,和卞元庆,和玄光山没有丝毫关系!”说到此处,宿宣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眼中也迸射出狂热的光。
卞月灵……
这个名字勾起谢听之久违的回忆,想到刚入左相府时,虞乔卿泪眼朦胧,甚至双眼愤恨地看着自己,少年心口就像是被一块巨石压得喘不过气。
“卞月灵的死,和你们……”
谢听之边说边凝结灵气,不同于听到亲人离世的痛苦,少年像是被人下蛊了般,意外冷静。
夏柔云,还有卞月灵……究竟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见到此景,宿宣没忍住,笑出声来。
在他眼中,谢听之确实极有天赋,至少放眼整个玄光山,也只有池雪羽能够和他一拼。
不过池雪羽那是多年的沉淀,而少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从肉体凡胎一跃成为众多弟子的佼佼者,修为值得瞩目。
可惜比起自己还要差上许多,如今竟然敢同自己斗法,宿宣只觉得谢听之疯了。
“蚍蜉撼树,可笑……”男子凌空一跃,轻而易举躲过谢听之的术法攻击,手执拂尘正欲反击,然而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一股强烈的威压袭来,他体内的灵力无法释放分毫。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只见少年的身后迸发出浓烈的邪气,如同恶鬼哀嚎,人间炼狱,各种各样的怨念汇聚成黑气,黑黢黢得斩灭了所有的光。
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宿宣瞪大双眼,立马辨认出来那团邪气,“你……”
然而此刻的少年几乎丧失全部理智,虞乔卿失望的水眸浮现在眼前,谢听之心脏骤然紧缩,浑身震颤着。
“你们这些虚伪的名门正派,不过打着除魔卫道的幌子,自己风光无限,却不给我们活路……”
“宿宣,睁眼看看我是谁?”
少年清冷磁性的嗓音混杂着稚子的声音,形成一种奇异的违和感。
而最让人讶异的,是谢听之的瞳孔。如血红蚕食圆月,让人胆战心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宿宣再也掩饰不住眼中的恐慌,而眸中最后驻留的景象,便是那铺天盖地的黑气。
玄光山这一晚上,注定不太平。
自从那日开始,虞乔卿每日依旧早起修行,不过云聆倒是觉得她似乎是变了个人。
到底是哪里呢?
她嘴里叼了根刚揪来的杂草,出神地望着少女舞剑的身影,良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如今的举动和云罗越来越像了,连忙吐出嘴里的东西。
虞乔卿像是不知疲倦般日夜修行,比先前还要刻苦,光洁的额头沁满细密的汗珠,却仍然没有停下的迹象。
和谢听之分别后,褚玄云没有再将她软禁起来,让虞乔卿回到自己的洞府,只不过时不时派云聆过来瞧瞧。
云聆不好意思上前打扰,拨弄着剑穗似有所感,擡头就见竹林不远处,一个人影鬼鬼窃窃,可疑得很。
那猥琐的身形一看便是云罗。
云聆揉了揉眼睛,见虞乔卿没有察觉到,决定捉弄云罗。神不知鬼不觉绕到云罗身后,在他的左肩猛力一拍。
云罗差点叫出声来,慌忙朝左边看去,却见云聆从自己的右手边冒出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质问,“你在这儿做什么呢?偷看卿卿练剑,和我实话说,是不是喜欢人家?”
被少女纤细的手指戳着,云罗晃神,等到听完云聆的胡乱猜测后,面露不耐推开她的手,“胡说什么,我可是有正事要找乔卿……”
“什么正事?”
还未等云聆开口,一道清润沉稳的女声率先一步说话,两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就见虞乔卿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后,水眸盯着他们,上下打量一番。
这副沉稳的模样,倒是和师兄越来越像了。方才两人光顾着自己说悄悄话,连舞剑的声音停下都没察觉到。
见当事人直接来询问,云罗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抹了把脸斟酌字句,还是虞乔卿看出他的纠结,淡淡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她受得住。
自那日和谢听之分别后,她日日潜心修炼,只为让自己没有一刻闲下来,克制不去想谢听之。
然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起少年那绝望得如沉寂死海的双眼,虞乔卿的心也笼罩一层阴霾。
不应该的,她不应该对他存有任何念头。
见虞乔卿这样坦然,云罗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咽了咽口水,才吞吞吐吐道:“其实这是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了,师兄再三叮嘱我不要告诉你,可是我觉得……你应当知情。”
听完这话,云聆鄙夷望着云罗,没好气道:“那你还告诉卿卿,重色轻友是吧?”
“才不是!”云罗连忙反驳,烦躁地挠了挠头发,下定决心道:“其实不光是我,其他门派的人也知道此事。”
“玄光山被灭门了。”
短短几个字,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云罗只觉得空气都安静下来。
云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皱起五官道:“你说什么?”
虞乔卿也犹疑地看向云罗,轻飘飘吐出几个字,“别胡闹。”
见他们两人都不相信自己,云罗叹口气,“早知道就不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到时候连累我还被师兄骂,你们两个待在这里都不出去,外面的事情也不知道,我好心过来提醒你们,怎么就不信我……”
“就算是飞花阁被灭门了,玄光山也不会被灭门的好吗?”云聆笑道,然而对上云罗认真的眉眼,声音却越来越小,转而试探询问道:“真的?”
虞乔卿静静望着他们两人,只觉得神情恍惚,浑身的血液倒流般,手中的剑也“哐当”落在地上。
耳边是嗡鸣声,接着她像是回过神来,浑身的血液倒流,不管不顾地朝着褚玄云的洞府飞去。
见虞乔卿的反应如此激烈,云聆也急了,跺了跺脚瞪着云罗道:“你小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知道吗?明明知道卿卿最在乎的就是……”
后面的话云聆没有说出口,不过云罗也明白她的意思。
玄光山还有一位,虞乔卿虽然不说,但是他们都知道,她的心底终究是在乎谢听之的。
*
感受到门口杂乱慌张的脚步声,褚玄云蹙起眉头,放下手中的竹简,将其卷起来搁置在书架上,温润的眉眼难得浮现为难之色。
果然,没过一会儿洞府的门便被打开,虞乔卿背着光,因着来时动作剧烈,此刻扶在门框上喘着粗气,但一双如水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褚玄云,似乎要向他求证什么。
褚玄云摇了摇头,让云罗保守秘密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不过也没有生出太多责怪之意。
他掸了掸衣袖上落下的细小灰尘,朝着身旁的木案扬了扬下巴,声音听不出喜怒,“来得这样急,坐下来歇歇吧。”
虞乔卿没有回话,直勾勾盯着男子,随后视线游移到他纤长的手指,再到那残留着空谷幽兰气息的卷宗,不禁觉得可笑。
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他仍然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甚至还让人瞒着自己,是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吗?
思及此,虞乔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并没有听从褚玄云的意思,擡脚跨过门槛,走到男子面前,仰头看他,“所以师兄是早就知道了吗?”
褚玄云抿唇,目光落在虞乔卿的眉眼上。少女的额头沁着薄薄一层汗,眼尾泛着红润,唇珠饱满圆润,唯有一双眸子隐隐散发出不可抗拒的强势。
褚玄云睫毛垂下,竟然是被虞乔卿的直接质问看得心虚。
见眼前的男人沉默,虞乔卿后退一步,见最不愿发生的事情摆在自己面前,只得痛苦抱住头,缓缓蹲坐在地上。
褚玄云不忍看她这副模样,缓缓走到木案前斟一盏茶,茶香随着热气蒸腾缭绕,弥漫在屋内。男子朝虞乔卿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过来坐吧。”
虞乔卿擡头,还是不情不愿从走到木案前面坐了下来。望着荡漾着清波的茶水,倒映出的少女面容流露出疲惫,捏着杯沿的指尖也泛白起来。
“那……谢听之他……”思量再三,她还是说出那个烫嘴的人名。
虞乔卿依稀记得,除了谢听之,玄光山似乎还有卞家的人。只可惜谢听之只是提了一嘴,当时的她并未放在心上。
既然玄光山灭门了,那他们……
虞乔卿的呼吸急促起来,脑海骤然浮现那日分别的场景。
少年目光灼灼,黢黑的瞳孔如深渊般,任何光都无法照射其中。
那时候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见虞乔卿失神,褚玄云扯起嘴角,无奈道:“这你也不必担心,谢听之术法高强,加上还有催心术庇佑,不会那般轻易死去。”
“只是其他人……难说。”话音落下,褚玄云摇了摇头,如流水般的袖子平铺在桌面上,绣着的暗纹在光的折射下微微凸起,繁琐又精致。
见谢听之安全,虞乔卿提起来的心微微放下,可还是犹疑道:“可为何一夜之间……”
确实,像玄光山那样大的门派一夜之间被灭门,在整个修真界都令人震惊,然而这件事情被证实后,其他几个门派也惶惶不安起来。、
顷刻间覆灭那么多修士,这样的手段简直是毛骨悚然,若是哪一日飞来横祸……
难怪那些日子飞花阁的小弟子面色凝重,估计都是因为这件事。
可惜自己整日在洞府内修炼,对外界一概不知。
“谁会有这般手段……”虞乔卿喃喃自语,见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褚玄云叩了叩木案发出声响,惹得坐在对面的少女擡头。
“这些不是你应当操心的,莫要忘了自身难保。”
这话当然说的就是虞乔卿先前被追杀的事情。
然而还未等虞乔卿细想,褚玄云站起身来,理了理道袍上的褶皱,轻声道:“你都知道了,剩下要怎么做应该明白吧?”
勤加修炼,提升修为。
虞乔卿在心里默默道,仰头看着褚玄云,随即也站起身来,朝他行礼后便退下。
离开洞府后,虞乔卿明显心不在焉的,摩挲着挂在腰间的传音令,恍惚记得先前那些日子和谢听之联络。
想到这里,她不死心地将少年熟悉的气息注入传音令内,见上面的光点迟迟没有亮起,长长叹一口气。
果然还是不行啊。
谢听之,此刻的你,在做什么呢?
望着被屋檐遮蔽的苍穹,几片细碎的浮云飘荡,远处的山峦刺破连绵的阴郁,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与此同时,旬国宫殿内,妩媚的女子斜靠在榻上,看似漫不经心,可蹙起的眉头暴露她的不耐。
“玄光山被灭门了?”白伏摩挲着丹蔻,掀起睫毛看向下首的人,见他乖乖地低伏眉眼,良久才嗤笑着。
“知道了,下去吧。”
等到殿内只剩下她一人时,女子才直起身子,披在肩头上的绸缎滑落,露出大好风光。
窗外的枝叶被吹得七零八落,堆积聚集的浓云压下来,不过片刻就在青石板路上落下点点雨滴,随后如碎玉落盘,急转直下越来越密。
见到此景,白伏心头突然涌现不好的预感,又自欺欺人地揉了揉眉心。
究竟是谁,能够让那么大的一个门派在顷刻间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