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墨哥哥,这样礼就大了,吃杯酒怎么样?”
在座有八成的人知晓虞琯公主离开阳京前与安常大人情谊深厚,其中还有个小故事在里头。
姜北王向安常大人扬手,意在与他同坐,安常大人致意,只是站着敬了寿星一杯。
**妃嫔今日终于见得传闻中容貌俊美的安常大人,皆想名不虚传,为他华丽而漂亮的行举而感叹。
文禾郡主却觉得,今日的安常大人与当年的安常大人已大大地不一样了。以前那个安常大人,只是性情孤傲难测,做派崇尚高调的大衡丞相,现在看去,是实实在在的一个掌权者,眉宇间有让人难测的阴戾气息,笑容中隐藏着讳莫如深的世界,深棕色的瞳眸里更有慑人的气势。
“今天来的匆忙,未备礼物,还请殿下见谅。”安常大人作势歉笑,虞琯公主想了想说:“墨哥哥,就请你用筝弹一曲,以作礼物——哥哥,行吗?”她回头询问,座上的人赞许点头,发旨道:“安常,你就满足她的心愿吧。”
“是。”侍人将古筝擡上来,摆在宴席之间的的空地上。安常大人便整衣袍坐下来,笑望元统帝兄妹。
“不知殿下要听什么?”
“远山。”
安常大人遂拔弦试音。
远山是虞琯公主九岁那年丧母远行前夜,安常大人弹奏给她听的。她对元统帝说自己不怕离开家乡,不怕住在寺中,也不怕七年吃斋念佛,但她对墨哥哥却痛哭流涕,说自己的不舍与恐惧。安常大人告诉她:“不想走就不走,要想赢天下的人心单靠小音就不公平。明日就不走吧。”
虞琯公主想起七年前,自己走时还是个门牙没长好的难看的丫头,到今天就是大姑娘了,已经是个可以谈婚论嫁的大姑娘,而远山仍是远山,君依旧是君。
一曲《远山》引得席上长久的阒静。
安常大人略坐了坐,告辞出宫。奇善在紫英门候着,安常大人看他备了马车,便现出一丝笑意,“何必麻烦。”
“马上颠簸两日了。”奇善木讷地说,看安常大人脸上有颓丧之气,也知其脾气,不便多问。
“南三省的事情发出来了,让那边的人警惕些,按势行动。”
“是。”
安常大人暗自叹息,仰望向西的月亮,夜空晴朗,皓月如银,是一个安详宁静的夜晚。
他忽然问:“这个月的信来了没有?”
“刚刚接到。”安常大人遂上马车,回府即看信,上面如常六个字:
一切安好勿念。
上面附着一纸画像,乃一小儿的肖像,三岁模样,眉开眼笑。安常大人握信半晌,盯视着那张脸,几乎是要将那一笔一画烙在心上。最后心念一动,搁下了,提起笔在纸上快速写下:易兄如晤兄之恩泽,弟再叩首以谢,结草以报。你我远居两处,彼此不顾,还望珍重自身。如今局势,风雨难测,弟有一言,简而述之。即日起另寻居地,小心为上,迁居之地可不教弟知晓,今后无需来信,唯将小儿抚养成人,全弟弥愿。珍重。
信中这样简便说一说,易华你应该明白罢。安常大人稍作思忖,便将信装函,叫来奇善,吩咐如常密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