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安常大人弹去身上的尘土,轻蔑地望着眼前的局势,“一介武夫,只晓得动手动脚。”他朝山下看了一眼,继续说道,“看来你只适合在军营里生活,既然如此也别回去了。我在皇上面前一定将你的衷心表明白。”说罢整整大麾,带着一纵人马径直走了。
战将军詹松山受辱,心中愤恨不过,想不到安常大人嚣张跋扈,虚伪卑鄙至此,他一时轻信,没能摘下他的脑袋,实在是此生大憾。
安常大人依元统帝旨意,归程折路至皇延寺探视虞琯公主。
虞琯公主自上次表情衷,遭到安常大人无情拒绝,加上许婚与皇后之事,心灰意冷而绝望出宫,避居于此,真的是恢复圣山寺的清简起居,每日只是作佛做课。
安常大人在皇延寺前下马车,无源住持与德高望重一辈都出门相迎,给元统帝请过安后,迎安常大人入内。
“此次来原也只是略坐坐,给虞琯殿下请安即走,并不多扰,老方丈且不用铺忙。”安常大人说。
无源住持恭顺道:“大人说的是。但时辰已近中午,敝寺略备素食,大人与各位施主用了膳去,才是体恤敝寺了。”
“如此感谢老方丈了。”
安常大人在大殿礼了佛,来到会客厅吃茶,等候虞琯公主传见。
他吃了半盏茶,里头传出话,说:“殿下身体微安,不便见客,安常大人请回罢,殿下知大人意愿了。”
安常大人便站起来问:“殿下玉体欠安,可看过大夫了?”
“只是小症,大人不必挂心。”
安常大人听到这里,便吩咐奇善,“你去传殿下身边伺候的人来见我,同那两个太医也叫来。”
奇善依命去,很快领了五个人来。安常大人先见了随驾的太医,问虞琯公主的病情,太医说是风寒之症,又问余下亲侍。
虞琯公主只是不愿见安常大人才托辞抱恙,这些亲随的人哪里能讲实话,安常大人为此不能心安。寺中执事早命人备下清净院落,让安常大人用膳歇午。
安常大人打消行程,预备呆一日,明日再回阳京,另遣人回去复旨。
虞琯公主知道安常大人在寺内住下,心中早已大乱。一边遭相思之苦折磨,一边自尊之心刚强,不愿屈就。一日间饭也吃不下,抄经书总出错,脑子里空茫茫也念不出佛经。
傍晚,安常大人来请见,虞琯公主让侍女回说自己已睡下。安常大人走后,她即懊恼落泪,独自坐到天暗尽,心思委顿,神魂不见,再也难坐,便开了门走出院子,也不叫侍婢,孤身一人往前头来,到得安常大人下榻处。她像小偷似地无声无息溜进院门,猛然看见安常大人,差点撞在柱子上。
安常大人一声青衣,站在庭院里,手执蜡烛,给石砖盆里点灯。虞琯潜在樟树后面,眼泪一下子落下来。她日日苦思着他,知道即使相见也是枉然,终究不能敌过此人狠硬的心肠,唯此一望,做遐思。
次日,虞琯公主隔帘接见了安常大人,“我在这里很好,请皇兄放心,勿多挂念。”安常大人应答是,再也无话,便说了保重之类的话,行礼告别,准备行程,返回阳京。
他在皇延寺边上遇见了周毓聪,两下撞见,都有些发怔。
周毓聪一身布衣,背着书袋,从乡道不急不缓地行来。安常大人勒住马,示意他不用行礼。
“这个时辰,三公子不是从城里来的罢?”
周毓聪点头,指了指身后隐在竹林那儿的一幢木屋,回道:“我住那里。这儿清净,是读书的地儿。”
安常大人明白过来,也只是一笑,说:“世上唯读书与清净难求,三公子的生活令人嫉羡。”
“是,大人日理万机,倒是眼红我们这些闲人。”
两人道别,安常大人一行策马而去,周毓聪往皇延寺走,心想安常大人容色上是十年如一日地漂亮,可是身上终究显出岁月的疲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