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天籁的声音(1 / 1)
径直揭开帷幔,行进车中。
戾园葬雪被粗重的链子锁着,一身灰色狼皮大裘,头发有些蓬乱,洒在身后,脸上蒙着层仆仆灰尘,却遮掩不住尘沙后俊逸的面容,她望着霍去病,朝他微微一笑。
从漠北回中原,军行七个月,霍去病每天早上都到马车中陪她说话,直到所有的帐篷都被拔起,三军都准备出发,才出马车与卫青一起领军南行。
然而整整七个月,车中囚禁的戾园葬雪,自己高傲地坐着,从不理会他半句话。
但是七个月之间,她听得懂的汉语,渐渐也多了,或者再要开口说的时候,就能流利了。
霍去病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想要定睛再看,然而那微笑转瞬即逝,似乎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然后那人,动嘴说道:“松绑好不好我想看草原……”
声音艰涩,可带着温婉的磁性,听在耳中,宛若天籁,霍去病低头想了想,便从怀中取出钥匙,把铁链打开了,“别耍诡计。”
“哦。”她将铁链从身上拿下,站起身来。霍去病揭开帷幔,牵起她的手,向车外走去。
戾园葬雪立时伸出左手,将他的手推下,他回望一眼,抿抿嘴,也不怒,“走吧。”
士兵们有的在吃饭,有的在收拾帐篷,见他们走出,不禁大惊失色,这时,卫青也从主帐中走出,脸上泛出一丝恼怒,远远向霍去病问道,“去病,你做什么?”
霍去病朝卫青招招手,坦然道,“舅舅,等会儿就到中原了,我放二王子出来最后看看草原。”
卫青苦苦摇头,“这孩子,”便转身又去忙了。
她身行在草丛中,一直向北走,沾了一身的露水,约摸行了百米,还欲再前行,却被一旁的霍去病伸手拦下,“好了,这便看看,军队不久就要发了。”
被他拦住,戾园葬雪便不再前行,只是默默站立着,折断一根牧草,贴在脸上轻抚,脸上,有些轻微的颤动,仿佛在用力记下这最后的感觉。
或者,从此以后,我戾园葬雪就再也回不了草原了。
天空一只矫健的雄鹰飞过,发出一声雄浑而悲凉的枭叫。
她一边朝着西北眺望,一边轻轻把玩着牧草,直到全身,都散发着草原的味道。霍去病眯眼望着她,眼神飘渺,仿佛魂游天外。
当出行的号角声传来,霍去病拍拍她的肩膀,“好了,走吧。”
她嘴角一颤,微微点头,便跟着霍去病,向南去了。
挪步的时候,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滑过胸膛,滑过手心,滴落在这片他生长的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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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骄阳似火的长安。
三军停在长安城外百米之处,当先立了长长一排号角骑兵,每人手中拿了一直用犀牛角制成的长号,用力吹着。“喔——呜——”
高远而肃穆的声音将军队归朝的消息传至长安城中,城墙上早已等待在那儿的黄门拉起尖锐嗓子,高喊起来,“卫将军与霍将军帅三军凯旋归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