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脏水?唐昭昭眼中全是震惊与屈辱,倒在地上都忘了起来,只用手愤怒地锤着地板:宋星然竟将她一腔柔情,形容成脏水,如此避之不及么?
他甩下了话,便迈大步离去,冷漠至极,眼风都不曾动一下,只剩下卧倒在地的唐昭昭,心有不甘地瞧着他的背影。
回了家,宋星然照例都要先回房,瞧一瞧清嘉的情况如何。
每每皆是提心吊胆的,他心中既盼望着,他一回过头,是个活灵活现,活蹦乱跳的清嘉,又很担心疾医告诉他:夫人情况不好,无力回天。
只恐怕他要疯。
今夜,清嘉仍旧安然恬睡。
他回来稍晚,下人已替她收拾过了,换了一身杏红的寝衣,身上沁着玫瑰汁子的清香,腮边也被热气蒸出了几许粉意,虽阖目安睡,却仍有一股娇媚之态。
宋星然俯下身,在她眼角的泪痣落下轻柔一吻,牵着她的手,低声倾诉:“嘉嘉,你快醒了对不对?”
又说:“我今日去了云琅阁。”
他垂眸盯着清嘉,希望在她脸上能察觉轻微的变化。
但什么也没有。
他苦笑一声,碰了碰她苏苏的睫羽。
若放在平时,大约她是会吃醋的,或许绷着小脸,将下巴擡得高高的,恨不得用鼻子瞧他,十足的娇蛮。
他解释:“不过你放心,我很乖,只喝了杯茶,便回来了,什么也没做……”
絮絮叨叨念了些琐事,又被打断了,是听雪带着宋曦来了,身边还跟着个不大熟悉的丫鬟,好似是老太太房中的,手中捧着托盘,还有两盅汤水并些点心:“公爷,这是老太太着人炖的雪耳莲子羹,清润降火。”
宋星然唔了声,也不曾动,只将宋曦接过,抱在怀中逗弄。
三个月大的小婴儿,已活泛很多,他虽然早产,但小身板却很结实,只是个头比足月的要小些,宋星然每每瞧见他,都想起清嘉早产时的艰难姿态,更愈发心疼。
但宋曦是个爱笑的小宝贝,似乎知道他愁绪似的,窝在他怀中,小脚一伸一蹬,咧着小嘴笑得极开心。
“小公子才睡醒,又喝了奶,如今心情正好的时候。”
宋星然听了,心情也稍见开怀,点了点他的小鼻子,笑:“我们曦儿是贪吃鬼。”
宋曦嘴里啊呜啊呜的,挥着小拳头,似乎在辩驳,宋星然笑意更深。
宋曦鼻子好似皱了皱,竟“哇”声,嚎啕大哭起来。
宋星然听得心慌,回头深深凝了一眼熟睡的清嘉,眉目间又染上了郁气,轻声哄着儿子:“曦儿乖,曦儿不哭,娘亲要不开心了。”
却仍旧无果,宋曦哭得很惨烈。
听雪有些为难道:“还是奴婢来罢。”
将宋曦递回听雪手上,表情更是低落:“将公子抱回去歇息吧。”
听雪轻轻摇了摇头,心情复杂地道了声是,心想是因国公爷身上带着脂粉气,颇为浑浊刺鼻,所以小公子才不喜欢,更闹起了脾气。
她心中爷不忿,自家小姐还生死未卜呢,国公爷倒是花天酒地起来了,府里流言四起,外室直说纷纷扬扬,今夜更是吃起了花酒。
她抱着宋曦径直往外走去,倒是那送甜汤的丫鬟,仍立在角落,似根柱子一般。
宋星然眼眸眯了眯,不耐的:“还不滚?”
这丫鬟名唤秀红,是老太太身边的二等女使,也算得脸之人,恰是昨夜,听见府里纷纷在传,说宋星然的外室寻了上门,又听老太太念了一嘴,说宋星然近来清瘦很多,房中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更担心清嘉醒不过来,小公子还在襁褓便没了娘。
秀红心思不免活泛开来。
从前,宋星然从不想着成婚,家中治得如铁桶一般,如今与新夫人成婚一年,也是密里调油,疼爱至极,但又如何?外头也是从未断过的,先有花魁,后有外室。
如今星夜归家,身上一阵脂粉气。
她是不是,也能趁他心情低落时,安抚一二,嫁宋星然做个小妾,也是富贵荣华,比伺候人不知强了多少。
见宋星然郁郁寡欢,她突然大胆,捧起果盘在手,撚起个葡萄,往宋星然唇边送,笑容婉媚:“爷,您试——”
一句话未说完,宋星然袖袍一挥,将她掀翻在地,那盘葡萄便叮叮咣咣地摔在地上。
宋星然神色肃杀,眉心深深地皱了一痕,嫌恶道:“你是活腻了?”
秀红趴在地上,还不死心,将身上衣衫扯下一角,露出半肩头来,带着哭腔:“爷,夫人生死未卜,秀红愿意伺候您。”
这话更是触了宋星然雷区,眸中闪过暴怒之色,一脚将人踹开:“滚!”
烛光被脚风晃得跳了一跳,宋星然眸光一凛,恍惚间听见一声虚弱的呼唤。
夫君。
他神色骤然一变,糅杂着不可置信的狂喜与震惊,又生怕是自己幻听,身子僵硬得似块木板,小心翼翼地侧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