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章节IIIIIIIIIII（2 / 2）
“为什么要生气呢？”
“一般女孩子看见那种东西，都会生气的吧。”
“一张海报而已呀，你又没偷没抢，为什么不能贴呢？虎杖君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贴的嘛，想贴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要是乙骨前辈和伏黑贴了那种海报，你会生气吗？”
“他们不会贴那种海报的呀。伏黑君对这方面的东西不感兴趣，是不会贴的。乙骨君……他，他有心上人，他很、很喜欢他的心上人，一直都很喜欢她，是不会贴这个的。即便贴了，也是他的自由呢，我不会生气的……我没有生气的立场。”
听到这话，虎杖顿时松了一口气，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大石落了地后，他又感到失落，果然，她谁都不喜欢，所以就都不生气。
过了一会儿，他又感觉到不对。
为什么她会说乙骨前辈有心上人？乙骨前辈喜欢的是她呀。为什么她的语气里，像是说乙骨前辈还另外有喜欢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虎杖还没想明白，耳边又有声音响起：“虎杖君，已经很晚了哦，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不好呢？”
“嗯，嗯，好。”
“那么，晚安，虎杖君。”
“嗯，晚安，千重。”
结界里安静下来，外面大雪封山，里面一片温暖。不大的地毯上，躺着两个少年人，都睡着了，睡得很香很甜，像是梦到了什么令两人很开心的事，嘴角都挂着笑。
第二天，醒了之后，煮了些东西吃了，两人又上路了。这几天跑下来，他已经很有经验了，能跑得又快又稳，还能用最能保存体力的方式跑下去。
又跑了半天，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化，林海雪原逐渐变少，山峦的起伏也变平缓了许多。远处开始出现了其他景物了，依稀有了人造建筑的影子。看到远处的景象，虎杖很高兴，这代表他们就快要跑出这片森林了。
看到那些景物，千重却有点警惕。
仔细看了很久后，她说：“那是用结界制造出来的迷宫幻境，就像高专里面的许多建筑一样，是天元大人用结界制造出来的。不能走那边，会被结界的主人发现的。”
“啊，是假的啊。”
听她这么说，虎杖很是失望。
失望了一阵，他又警觉起来，问：“是不是那两个人搞的鬼？难道他们发现我们了，要用结界抓我们？”
“太远了，我不能感知到是谁的咒力。要是靠近的话，很可能会被发现的。”
“那我们绕着走，不过去。”
“嗯。”
两人绕路而行，那边的结界范围很大，要绕路就要多走很远的路程。这样绕路下去，不知道还要多久，他们才能走出这片林海雪原。
虎杖这几天走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他就是怕千重的身体支持不住，绕路的时候不住回头看她，脸上不时出现担忧的神色。千重一再说自己没事，也不能让他放心。她苍白的脸色、有气无力的声音、虚弱的神态，实在没有说服力。
又走了很久，千重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虎杖把她放下，让她平躺着。她的呼吸一下子急，一下子缓，急的时候简直喘不过气来，缓的时候又像是没有了呼吸，反反复复，一直不停。
看她那么难受，他心急如焚，却没有办法。他也不敢再背起她赶路，只能尽量让她保持静止状态。
反复了很久，千重的呼吸才平缓下来，不再忽急忽缓了。虎杖心惊胆战地守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确认着她的情况。
确定她的情况终于好转了，他如蒙大赦，一下子瘫坐在那里，接连几个深呼吸。
之前他不自觉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跟着她的呼吸节奏走，她急他也急，她缓他也缓。折腾了好久，他也像是亲身经历了一遍她的状态一样，难受至极。
身体难受，心里更难受。眼睁睁看着她那么受折磨，自己却毫无办法，只能在一边看着，恨不得自己替她承受那些痛苦和折磨。
千重的情况稳定下来后，虎杖还是不敢再背着她跑，说：“千重，我们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千重缓缓点头，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挣扎着设置好了一个结界后，她就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动也不动。
虎杖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没一会儿就要去查看一下她的情况。确定她没事，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
反复折腾了很久，又到了夜晚。虎杖煮了吃的，千重当然吃不下，她这次连水也喝不下了。见她吃不下喝不下，虎杖拿着罐子在那走来走去，转了无数圈，还是无计可施。
很快，夜深了，虎杖没有再转圈了。他怕打扰到她休息，就不再转了。
火堆已经熄灭了，他抱着玻璃罐坐在她身边。他把罐子用布包起来，又捂在怀里，让罐子里的食物冷得没那么快。要是她醒了，想吃了，立刻就能吃到热乎的食物。
半夜里，千重醒了。她还是吃不下东西，神智倒是清醒了不少，精神也好了一点。
见虎杖一直没睡，就那么守着自己，她有气无力地说：“虎杖君，你，休息一下吧，身体会，受不了的。”
她的声音又低了许多，说话也慢了许多。虎杖听在耳里，难受之极。
他什么也没说，把那罐食物抱在怀里，轻轻躺在她身边，闭上眼睛。他根本就睡不着，看见她那样子，就像有人在用刀一刀刀扎他的心，他怎么睡得着。
千重伸手，又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衣物盖到他身上。她慢慢摸出了微型结界，倒出里面的东西，在里面摸索着。
“千重，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盒子，木头的，八音盒。”
“哦哦，我知道了。”
虎杖在一堆东西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了木质的八音盒。他把其他东西都收到结界里，把那个八音盒打开，轻柔的旋律就流淌了出来。
虎杖一愣，这曲子就是他哼了哄千重睡觉的那支曲子。他没说话，闭上眼睛，静静听着那首曲子。
熟悉的旋律一遍遍回荡在结界里。曾经见过的那些各种样子的妈妈，也一个个出现在他脑海中。那些都是人家的妈妈，没有他的妈妈。他的妈妈早就已经死了，他连照片都没见过，家里面连一张妈妈的照片都没有。
国小、国中的时候，每当有需要家长的场合，他总是异常格格不入。别人家总有爸爸、妈妈来，不然的话，也有叔伯姑姨之类的。
他都没有，他只有一个爷爷，年纪很大，身体不好的爷爷。这种场合，爷爷是不来的。来了也很尴尬，大家都会看他，也会看自己。那样的话，大家都会知道，他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
所以，他宁愿一个人。一个人的话，就算站在人群里，也不会那么显眼了。
我没见过自己的妈妈。
有人问起的时候，他就会这么说。这句话说多了，他自己也没什么感觉了。没有妈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爸爸，也一样。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也可以活下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路上看到被妈妈哄着的孩子时，他的心里总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以前，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现在，他好像明白了，那种感觉就是羡慕吧，羡慕有妈妈的孩子。
没妈妈的孩子，是不是都会羡慕有妈妈的孩子？要是，也有人会给他哼这支曲子就好了。要是，他也有妈妈就好了。
要是他有妈妈，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以前也曾想象过，自己的妈妈是什么样的？想来想去，各种各样的妈妈的样子在脑海里出现，却始终不知道哪个才是最接近他妈妈的。
后来，他慢慢长大了，也就不想了。没有就没有吧，没有妈妈的人也不少，还是可以活下去的。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可内心深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还是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名叫妈妈的影子。
所以，他知道，没有妈妈的孩子很可怜。有了妈妈却又失去的孩子，更可怜。从来都没拥有过，和拥有过了又失去，是很痛和非常痛的区别。有过两个妈妈，又失去了两个妈妈，是痛上加痛。
她的两个妈妈都已经离她而去了，她的监护人也离她而去了，再也没有能陪着她，让她不害怕，能安心入睡的人了。
我陪着你好不好？
你怕什么，我就去赶走什么。你喜欢什么，我就去找什么。不管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不会有可怕的东西能伤害你的，我会把他们统统都打跑的。
这首曲子，我都记住了。你想听，我就哼给你听好不好？多少遍都可以，都可以的。
……
耳边旋律不停，脑中思绪万千。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朦胧睡去，梦里，那旋律还萦绕着他，像母亲的呢喃，一直陪伴着他。
再睁开眼睛，又是天明。
虎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眼前的人，他无比熟悉、无比喜欢、无比珍惜的人就躺在那里，睡得很安宁，仿佛世界上任何烦恼和痛苦都与她无关。
真好，她睡得那么香甜，真好。
就这样下去吧，不要再让她痛苦了，把那种毒给我吧，我不怕痛，不怕毒，不要再折磨她了。那两个欺负她的人，我来解决。宿傩，也让我来解决。
有什么都冲着我来吧，她的烦恼，她的痛苦，都给我吧，我都可以承担的。
让她一直开心吧，一直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任何烦恼，谁也不欺负她，都保护她，都珍惜她，都好好对待她。
要是，她的妈妈、母亲，她在乎的人都能回来，那就好了。她就多了很多把她当成珍宝的人，肯定能很幸福很幸福的。
他该怎么，才能做到这些？
虎杖的脑海里翻腾着许许多多的念头，连复活死人的方法，他也反复思考过了。宿傩能够复活，就说明的确是有能让死人复活的方法的。但是，那家伙是怪物，强得不得了的怪物。他能复活，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复活。
复活普通人，可不可能？
不知想了多久，虎杖才回过神来。他轻轻起身，把自己身上盖着的布料盖回她身上。还没盖好，她就睁开了眼睛。
虎杖朝她望过去，她也望着自己。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笑了起来，看着他，说：“早安，虎杖君。”
他也笑了：“早安，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