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三小姐的发现 穆念白眯着眼睛,缓缓看……(1 / 2)
第112章三小姐的发现穆念白眯着眼睛,缓缓看……
再回扬州,又是不一样的心境。
肩上没有担子,身后也没有追兵;既不用和蛮不讲理的豪商们斗法,也不用和佛口蛇心的权贵们虚与委蛇。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轮火红旭日,从微白的东方跃动着升起,在翠色的江面上洒下碎金一样的光芒。
穆念白伫立船头,望着滔滔江水滚滚东去,顿觉心旷神怡。
在她身后,宋好文坐在船舷边,却一手捂着被秦可心挠花的脸,一手握着笔,正唉声叹气地写着什么东西。
穆念白好奇地凑上去看,被宋好文吱哇怪叫着挡了下来。
“这几天每天都能看见你在写东西,又不让人看,难不成是在写情书?”
宋好文那张俊脸竟慢慢地涨红了,穆念白不由得挑起眉,更加好奇地看着她——竟然被自己说中了。
宋好文慢吞吞地把桌上的彩笺收起来,看见穆念白揶揄的眼神,有点恼羞成怒,想把它揉成一团,可又舍不得这样好的纸,,也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写出来的文字,只得支支吾吾地解释道:“秦可心让我每天都写一封信给他,回京之后他要检查的。”
穆念白便问:“要是不写呢?”
宋好文很痛苦道:“他说不写他就永远不让我抱孩子了。”
穆念白就笑:“你是那孩子的娘亲,秦可心难道真狠心碰也不让你碰?我看你也是乐在其中。”
被说中心事的宋好文摸了摸鼻尖,罕见的露出几分羞赧神色:“来时他跟我抱怨,从进了京城,处处都是规矩,想出去玩都不成,他说他很想念在扬州时的日子,想跟我一起来。”
“他产期在即,出行不便。我就想着,不如把这次旅途的所见所闻都记下来,也好纾解他的思乡之苦。”
“他最近心中总是不安,若我亲手写的这些东西都缓解一二,也是好的。”
穆念白明白,秦可心和崔棠这两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心中,有着相同的不安。
这种不安不会被甜言蜜语抚平,不会因万贯家财消散,只有漫长的时间能够证明,她们确实是天造地设的金玉良缘。
穆念白垂下眼眸,静静看着滔滔江水滚滚向东,她想,除了崔棠想要的,自己也许能为他再多做点什么。
船行几日,就到了扬州。
此行并无急事逼迫,穆念白不想大张旗鼓,惊动官府,将扬州成都搅得鸡飞狗跳,便只告知了本地的知府。这知府原来不过是一个县城的小吏,因为踏实肯干,仁政爱民,去年被穆念白破格提拔到了扬州府衙,代领知府之职。
再回扬州,这知府头上的“代”字已经去掉了,知府心中深知自己能有今日的平步青云全仰赖太女赏识,自是穆念白说什么她做什么。
穆念白不想大费周章,劳民伤财,知府便三缄其口,绝不多言。对外,直说做商人装扮、乔装入城的穆念白是自己故交之女,来扬州城采选货物。知府还特地“假公济私”,从扬州府官差中挑选了几个文武双全,能说会道的伶俐女子,护卫穆念白一行人的安全。
扬州城中似乎仍是旧年风貌,杨柳依依草色新。
只是街边多了许多沿街叫卖的小贩与讨价还价的寻常百姓,她们穿着粗布麻衣,身上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首饰,手里攥着攒了半个月的铜钱,同小贩锱铢必较地议论那一枝铜簪子或是那一朵绢花的到底值不值那许多钱。
她们还要货比三家,从集市东头一路逛到集市西头,才能郑重其事地决定这笔存款的去向——到底是给家里正爱美的半大男孩买支铜簪子,还是给夫郎扯两尺布做身新衣裳,还是买几两鸡蛋猪肉改善接下来半个月的伙食?
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穆念白听见这些吵吵嚷嚷的声音,就忍不住睁开眼睛,向窗外看了一眼,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这样热闹的市集,在扬州倒是不多见。”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农户家里的粮食还不够喂饱一家老小,市集上自然见不到扯着嗓子自卖自夸的农户。货物贸易都把持在大商人手中,寻常小贩扯着嗓子从白叫卖到黑,哪怕累死在市集上,也挣不到一天的饭钱。
在车外恪尽职守守卫穆念白的侍卫们隔着窗听了这话,便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贵人有所不知,自从城中那几家大户被抄家问罪,几家商号被收归官府后,街上的小贩就多了起来。”
“她们卖的东西,虽然质量良莠不齐吧,但都很便宜,认真挑一挑,总能挑的喜欢的。”
穆念白笑着问:“这么说来,你们很喜欢这样的集市?”
侍卫们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道:“自然是喜欢的,放在过去,一年到头攒不下多少钱,集市上又只有几家大商铺,卖的东西来来回回就是那几种,又贵,又没得选,我们之前一年都逛不了几次集市。但现在就不一样了,这些便宜好看的小东西,谁不喜欢呢?我们恨不得每天都来逛一逛呢!”
穆念白和宋好文相视t一笑。
这自然是很好的,货物在流通,铜钱也在像流水一样从商贾手里流向寻常百姓家中。
扬州这座被贪官恶商荼毒几十年的古城,终于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
穆念白心想,也许几十年后,这些小贩中又会出现很多家财万贯的豪商,但至少现在,她们都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穆念白微微笑着,出现了豪商也不要紧,不是还有自己在吗?至少她在的这几十年,一定会竭尽全力,守住这些寻常百姓最喜欢的日子的。
车外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穆念白侧耳细听,竟意外地听到几声熟悉又谄媚的声音。
她命车妇停驾,从容下车,却发现外面正是曾经的鼎香楼,那几声讨好的笑声正来自曾经宝家班的班主连小楼。
她正像只绿头苍蝇一样搓着手,死皮赖脸的,同鼎香楼的掌柜讨价还价。
宝家班的那几个学徒,苦哈哈地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风尘仆仆,灰头土脸地干站在旁边,讪讪地看着班主为了那几块大钱撒泼耍赖,黢黑的小脸胀得通红,看起来是觉得自己班主太丢人。
鼎香楼掌柜的声音听上去气愤极了,骂骂咧咧的。
“你这狗贼,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三小姐一走,你就当了缩头乌龟,带着你的戏班子跑了!”
“你跑得倒痛快,酒楼一下缺了唱戏作乐的戏子,一个客人都留不住,净干赔钱的买卖了!”
“如今你瞧扬州城安稳下来,想一文不花重新回到鼎香楼?连小楼,我告诉你,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买卖,你做梦去吧!”
穆念白打眼细瞧,见鼎香楼的掌柜并不是原来的面孔,她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会,记起这是鼎香楼的帐房,一个家里有点小钱的市侩俗人。
穆念白一身锦衣,又仪表堂堂,往街边一站,便引来众人瞩目。
几个小戏子大眼瞪小眼片刻,将一个年纪更长的女人推攘出来,让她来应付穆念白这位一看就不简单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