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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如初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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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如初见

一轮银月孤零零挂在夜空,被浓重的雾气模糊了轮廓。乌云沉沉压在山头,如有万钧,黑压压一片,却怎么也坠不下雨点。

随着日渐诡异的天气而来的,是愈发严峻的形势。

仙宗一个个被剿灭,从小门小派开始,无一幸免。据生还者所言,对方的主将领就是前不久刚被清剿的天冥宗那位恶名昭著的掌门首徒。

这一消息顿掀惊涛骇浪,除惊愕指责唾骂之外,还有无法平抑的不安。

虚妄海若再出第二个魔君,不堪设想。

仙族纷纷逃往昆仑避难。昆仑有先掌门玄鹤以身铸造的结界,算是六界最安全的地方。然而结界范围也在日益缩小,原先还能罩住青云主峰周围数十里,眼下连一里都难了。

神族所遗结界被彻底攻破,不时有零散的妖魔挑衅,偶尔被绞杀,也偶尔取走几个仙门人的性命。

如今六界之内,除早已消逝的神界外,人族宗室已归顺,妖域四分五裂,海盟岌岌可危,仙门勉励抵抗,冥府强撑中立,南疆动荡不安。

此般局势犹如阴霾笼罩在人们心头,曾有几日还闹过自决风潮。风波过后,依旧人心惶惶,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伤员充塞,好在闻姝有天曜宗几个小师妹从旁协助,又从避难的散宗修者中征召了几名精通医理之人,堪堪能应付。

只是采集而来的药材不到几日就用个精光,昆仑仙山清气日益稀薄,草药生长速度肉眼可见地变慢,或许很快,就无药可用了。

云遥失踪一事被封锁下来,避免引起恐慌。长老们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云湛闭口不谈此事,不管他们如何逼问都不予透露,只道给她一些时间,他们无法,继续焦头烂额。

闻姝担心的事并未发生,因她和云湛都太忙了,几乎碰不上面,他要不就是在藏书阁,要不就是离开青云峰不知去了何处。

她慢慢适应着失去元丹的身体,慢慢尝试压制心底突然涌上的荒诞念头。她频繁陷入各种怪梦,在梦中惊得冷汗直流,醒来却记忆全失,根本不记得梦中发生了什么。

她猜想这八成与帝鸿有关,他深谙攻心,而她的一缕心魂血被箭矢带走,他自然可以轻而易举改造她的梦境。也许是昆仑屏障的作用,才过滤了她的记忆。

又是一次噩梦,她在梦中一直一直往下掉,梦境失重感带来的恐惧比现实放大了无数倍,她好似被梦魇困住,怎么也醒不过来,连睡前放置在枕边用来唤醒自己的绣针也摸不到。

直至一阵笛声突破梦魇纠缠,那曾是埋在她记忆深处的清心乐,她条件反射般平静下来。

闻姝缓缓睁开眼。果然,云湛坐在床沿,竹笛搁放桌上,他正用丝帕给她擦汗,闻姝慢慢握住他的手。

他一抿唇角,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醒了。”

已至深夜,窗外有一点微弱的蝉鸣,以往觉得吵闹,但如今的光景下,却有种别样的心安。好似一切都如常,尘世并不死寂,仍如沸水般热闹。

闻姝定定地看着他,将他的手拿到一侧,脸贴进他的掌心。疲惫的眉眼深深地、依赖地望着他,轻道:“你回来了。”

她时常会想,如果云湛不是天衍宗的大弟子,不是在合虚峰玄鹤膝下清修十数年,会是什么样子?他不必活得顶天立地,不必承担那么多的重担。或许就如他父母一般,于天地间做个自在的游侠。在他这个年纪,本可以随心所欲去做一切想做的事情。

不过这样,他们大抵也不会相识了。

闻姝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云湛也安静地回视,一直握着她的手。她手上有采药或煎药时弄出来的伤痕,因细小而琐碎,又在她能够忍受的范围内,她便没有费时间处理。他用术法慢慢愈合,她收回手:“没关系,不要消耗灵力。”

却收不回,直到伤痕都愈合了,他才松开手。

她不愿看到他眼中的歉意,这一切从来不是因他而起,她也从不单是为爱意而留下,他们有着共同的立场和信仰。

她看得出他眉宇间深深的疲意,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都好,休息一下罢,不要那么累。

闻姝想了想,轻道:“云师兄,陪我睡一会儿吧。”

这个理由他不会拒绝,果然,他慢慢侧卧下,似是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凉意,并没有靠近她,闻姝却不在意地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身,默默地抱紧了,脸靠着他的胸口,轻轻地唤他:“阿湛。”

他顿了顿,也伸手回抱住她。闻姝闭上眼睛,让温热的气息将自己包裹。

待在他身边,她总是安心的。

可是不能太过心安,不能产生明显的愉悦,否则这半刻的安宁也会被夺走。

“做的什么梦?”他低声问。

“不记得了。”

柔软的长发铺开,被他穿过指缝细细摩挲,闻姝喃喃:“所以之前,我在梦里听见的也都是你的笛声?”

一定是了。她道:“让我看看。”

桌上的竹笛被他反手取来,闻姝拿在眼前端详,笛身修长,一端有一小字,是他自己的“湛”,应是他儿时刻上去的。指腹忽而摸到背侧的凹凸不平,将笛子转个半圈,闻姝看着那另一个小字,不由笑了笑。

望向他,眼眶微湿,在他怀中靠得更近。

“云师兄,以后......”

她想说,以后会跟他一同去宿州。宿州是云湛儿时生活的地方,闻姝知道他这些年时不时会回去一趟,为了找寻父母的尸骨。她也会带他一起回灵山,虽然她很久没有回过灵境,那里空旷得令她害怕,可她想,爹娘和族人也是想要见一见他的。

然而想起以后这个词,她却不知怎么继续说下去。

她吸了口气。没关系,等云遥回来,她便离开去寻一处合适的地方,花t多少年也好,她都会摆脱控制,重新回到他身边。

眼皮有些发沉,她困了。可他怎么不说话。闻姝擡头,一瞬对上男人深深凝望的眼眸,在她看来时,又变成一池平澜的湖水。

“怎么了?”她压住一点困意,真奇怪,失去灵力之后连这点倦意都奈何不了了。

他没有多言,只是低下头浅浅在她眉心一吻:“休息吧。”

这话犹如指令,她大脑登时昏沉,睡过去前,似乎觉得他抱得更紧,仿佛在宣泄一些隐忍的情绪,她喜欢他的怀抱,忍不住蹭了蹭,依稀听见他在自己耳边低低道了句“对不起”。

不要道歉。

朦胧的念头转瞬即逝。

-

从暗牢离开,夜已然深了。墨辽静候在外,沉默不语跟在赫连铖身旁。

阿西被关押了三日,他迟迟不来,不知是忘了还是不想来,但毕竟是他身边的亲信,大家也不好妄动。

如今终于待他单独审讯完,除了一张不怎么愉悦的冷脸,仍是没给出一个确切的处理方式。

于是继续关着。

沿途迎面走过不少墨海将卒与魔仆,见他心情不佳,小声行完礼立即遁逃,谁也不要触他霉头。倒是墨辽,一直静静跟着,不打扰也不离开。

赫连铖停步,他也在不近不远处驻足。

这位沉稳持重的中年之人,在后方默默打量眼前年轻的领主。

他等了很多年,原以为不会再看见墨海重整的一日,可他们的小殿下还是回来了,尽管其中发生了太多太多。

上一面他还是襁褓中没得父母一个正眼的婴孩,而后母亲殒命,父亲疯魔,属地溃散,余部收押,没能在小殿下儿时护其不被欺凌,好在他如今已然能统领整个墨海军。

他时而觉得熟悉,因能在赫连铖身上看见旧主的影子,但更多时候是陌生的。想必这些年他受了很多的苦,所以哪怕现在有些胡来,墨辽也愿倾力相助,绝不多说一句。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旧事似乎正在重演。

赫连铖所停之地,是无涯殿的背面,他这些天几经此地,却从未踏入过半步。

这座无涯之殿,就这般困住了两代人。

“辽叔。”赫连铖冷不丁出声,墨辽回神,缓步上前。

“极西之地确有离恨水?”他声音很低,甚至有点像自言自语,“真的能消除记忆么?”

墨辽心头一个激灵,猜到他此问的目的,一时心情复杂,本要简单回答是,却又忍不住道:“少殿下,这......并非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他极浅地勾了勾唇,发出一声略微自嘲的哂笑。

墨辽心中涩然,想了想,继续劝道:“少殿下,人间何处无繁花,红尘哪处无佳缘,若......”

“你也这么劝过那个人?”

那个人......墨辽微微叹了口气,他果然还是不愿意叫一声父亲。

“是啊。不过殿下说——”

停顿的片刻,赫连铖望过来,墨辽清了清嗓子,检索向久远的回忆,“殿下说,他只要眼前这一株。”

半晌,赫连铖转回头,垂眸冷笑,掩去眼底那道晦暗不明的情绪。

深夜的墨殿府空无一人。原先听说新夫人要来,还好好地拾整了一番,在庄肃的基调之上增添了些许明亮之感,没想到新夫人压根没住进来。

赫连铖睡得极深,他多日未合眼,脑中昏沉得厉害。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片迷茫的大雾中,那雾里有一个人,他看不清脸,却觉得熟悉。

“铖儿。”

她唤他。

他略略一怔:“......娘?”

他从来、从来没有梦见过赫连昭。小时候无论他怎么祈愿,她都没有入过他的梦,后来长大他变得冷心冷情,也不再需要了。

她却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梦中。

他拨开迷雾想要走近一些,但无论怎么走,永远差着十步之远,他明白这是无法靠近的距离,便不再尝试。

她叹息:“铖儿,你这样,让阿娘怎么放心呢?”

他站在迷茫的雾气里,盯着她模糊的面容。

“你还喜欢她吗?”

他沉默良久,一字一顿:“她是这世上我最珍视之人。”

她似乎笑了:“那你就不该这么对她。”

他复又沉默。

“一个没有接受过爱的人,是不知道怎么去爱旁人的。可你不同,你感受过的,对吗?”女人声音轻柔,宛若淡淡清风拨开迷雾,“你感受过她的信任、尊重、理解,无论何时、何地。”

“铖儿,爱是占有。但爱,更是成全。”

迷雾飘然而散,忽然落入一个暗夜,脚底是汹涌的虚妄之浪,越洲手持重剑,同他狠狠斗了一场。

当日帝鸿血洗天冥,将他从封印中解脱出来,天冥元气大伤,尽管如此,越洲还是孤身一人前来了。

只是他带不走这个人,负伤之躯也斗不过满腔怒火的年轻人。

然而越洲似乎有一丝欣慰,亲手栽培的徒弟有此能耐,也算不负故人所托。可年轻人的刀锋几经偏转,迟迟下不去死手。刀法都是他教的,越洲怎会看不穿其意图,在他又一次偏锋之时迎了上去。

事已至此,唯有成全。

望着满脸错愕的青年,他低下多年傲骨,承认自己的私心逼迫,从未顾及他的感受。也将深藏经年的肯定与赞赏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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