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尚存（上）（2 / 2）

闻姝当机立断：“药材全部都分类装好带上。你们几个，收拾这边，你们，去那边。”

“这个不可以碰水，得用油纸。”

“这个要摊开，不可弯折。”

“......”

她冷静地一一说明，其余人也都慢慢沉下心来，各自领了任务分头行动。

“还有伤患，找人帮忙一起擡。”

“好！”

药材收拾完，医部众人也跟上大部队。来到外头，闻姝才发现情况比她预想得还要糟糕。

紧张的气氛乌云笼罩，人群四散溃逃，如无头苍蝇般不知该往何处。仙尊长老们表情严肃大声指挥，试图稳定秩序，然而尖厉的惊叫、仓皇的呼喊与慌乱的奔跑声仍交织在一起，整个场面混乱又压抑，仿佛末日就要降临。

闻姝在人流中举目四望，焦急地搜寻着那个人的身影。

有人朝她迎来，是一名眼熟的小师弟，曾受过她的救治，急切道：“师姐你来了！快，现在大家都往青云峰背面撤过去了，那里结界最稳！”

闻姝却抓住他手腕：“云湛呢？”

小师弟一愣：“大师兄？大师兄他们要去迎敌了。”他四下一望，朝那边一指，“就在那边！”

闻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又走上几步，果然，在那尽处站着一群人，长老有之，弟子有之，皆是如今仙门中还存抗敌之能的人

群首正是一身玄金战服的云湛，云峥站在他对面，似乎迫切地在说着什么，但云湛摇头没有同意。

云峥只好默默离开，云湛继续低头整理护腕。忽然如有预感一般擡眼望来，对上闻姝的目光。

就这么遥遥的，对视一眼。

闻姝甚至来不及说什么，而实际上她也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轻轻启唇：“阿湛......”

他眼眸微弯，似乎笑了笑，读懂了她无法表明的意思。

小师妹惶急来拉她的袖子：“师姐！那个病人！他、他吐了好多血！止不住！”

闻姝回神，立即随她往病人那边去，走出两步，再回头看，那群人的身影已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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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着浊气扑在脸上，令云遥有些发晕。不知道飞行了多久，这妄水果然无边无界，明明风那么急切地穿过耳畔，仍望不到任何岸沿。

而不太妙的是日渐下降的高度，原先巴掌大的山崖，现在已经快要窥见全貌了。白狮奋力拔高，又缓缓降落，再努力拔高，显而易见地疲乏，云遥甚至能摸到它后脖颈渗出的微汗。

不知道前方还有多远的路程，这么下去，他们三个恐怕都会掉下去。这里浊气缠绕，光凭阿西御风御剑，也不可能带着她，况且他还受了不小的伤。

云遥苦思着办法，突然听见一声轻轻的：“云姑娘。”

她扭回头，心猛地一沉：“阿西！”

阿西站在背脊的边缘，摇摇欲坠，只要再后退半步就会掉下去。

云遥登时明白他的意图：“等一下阿西，别......”

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云姑娘，路程不过一半，拖着我们两个人，是走不出去的。”

豆大的眼泪从她眼眶砸落，怎么也压不住。阿西眼神柔和：“云姑娘不要难过。我本就是一个奴隶，死在决斗中是我的宿命。是少主将我救出，许我同他一起修行，从那时候起我就下定决心，会一生追随他。”

“所以，我也一定会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云姑娘，谢谢你一直拿我当朋友。我欺骗过你，也利用过你。真的很对不起。”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我和少主一同长大，他如何刀口舔血，如何在各种明枪暗箭中活到现在，其中的危险与艰辛，没有人比我和阿东更了解。”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样对你实非他本意。云姑娘，我并不是以死来要挟你的原谅，或者哀求你做什么。我是衷心地祝福，打心眼里希望你们能够终成眷属。”

“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能够为你们做这些，是我之幸。”

“阿西，我......”云遥喉间一哽，下巴不住发抖，他笑了笑：“云姑娘，这一路走来，你总是叫我‘大开眼界’，我们都相信你做得到的。”

他轻若呢喃：“云姑娘，就送你到这。保重。”

说着，含笑后退了一步，倏然坠落。

“阿西......！”她哑着嗓子扑过去，却只见男人的身影化作一小点，被巨浪吞噬。

白狮低低哀鸣，毛茸茸的尾巴遮住她眼睛，她肩膀战栗，泪水泅湿了大片。

浊气似乎翻涌得更为剧烈，云遥悲愤交加，几乎头疼欲裂，她侧身蜷缩在毛茸茸的发丛，很快昏厥过去。

见她没有没有动静，白狮着急地呜呜咽咽，努力将高度擡高，远离妄水，减少浊气的侵染。

又不知道过去多久，忽来的失重感令云遥从晕睡中苏醒。她朦胧的视线里，那一望无际的妄水之边，竟出现了一条隐隐约约的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