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雪(1 / 2)
忽如雪
半夜结束后,许珈毓忍着浑身酸疼,慢腾腾挪到床边,看江泊雪把套子打结。
她声音有些沙哑:“没破掉吧。”
他们刚才太激烈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是真的终于说出心里话,难得心里郁结的沉疴得以疏通,一下子空着难受,亟需旁的来填满。
颠簸起伏的时候,许珈毓甚至觉得,她灵魂都被撞出来了,在天上飘呢,躺着的身体是无意识的。
江泊雪身体相当好看,线条柔韧利落,比从前瘦了点,锁骨突起平直,浑身却依然覆着薄薄一层漂亮的肌肉。
看着不凶狠精悍,许珈毓意乱情迷的时候,就不太会害怕。
“没有。”江泊雪揉着她头发,“别怕。”
他披了件外套,身体还是烫的,许珈毓蹭过去,觉得自己得了个趁手的热水袋,不太想动:“不真的做也得戴。”
“嗯。”
江泊雪翻身,躺在床上,擡起右手把她搂在怀里:“那这样睡,我不闹你。”
许珈毓抱着他腰,点点头,埋在他胸膛里,有些安心地眨了眨眼睛。
其实她最喜欢结束后,背对着他被他抱着睡,江泊雪一条胳膊给她枕着,另条胳膊圈着她,身体沉沉地压过来,很有安全感。
不能从后面被抱着,有点遗憾。
可太危险,她稍微一动就能刺激到他。他们才弄完,她还肿着,太容易再蹭进去了。
有时候不是要做什么,就算是在外面,不整个,那也不安全。
她这两天危险期,她冷静下来想想,还是挺担心的。
小别胜新婚,他们感情还没有稳定下来,许珈毓怕两个人都克制不了。
因为他们现在就已经不困了。
原以为消耗体力后,总会感到疲累,没想到面对面睡下去,许珈毓只想静静看着他。
江泊雪枕着手臂:“看什么?”
许珈毓眼睛一眨不眨:“看你呀,好看。”
他笑了声,手臂递给她枕着,顺道把人揽过来,继续接吻。
她嘴巴很潮很润,亲人的时候没什么力道,总显得软绵绵的,需要人引领。
江泊雪喜欢勾她舌尖,那种时候她会有点笨,不懂怎么呼吸和换气,每每都能被他吻到窒息。
“早上和你说话的是谁?”他喘着气。
“哦。”许珈毓揶揄,戳戳他厚实的胸膛,“原来你做得那么猛,是要来兴师问罪的,都怪你,我全身都好酸哦。”
江泊雪垂眼,伸手帮她揉腰,不置可否:“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他手掌很宽厚,还是烫的,帮她揉腰恰到好处。
许珈毓眯着眼,舒服地哼哼,手臂挂到他脖颈上:“那是赵大哥啊。”
“赵元朗?”
“嗯。”
“赵大哥。”江泊雪咬了她肩头一口,声音低道,“怎么就你大哥了,你以前还叫孟大哥,都是你大哥。”
许珈毓弯着唇笑了,凑上去捧着他脸就啪叽一声,然后专心致志啃他嘴巴:“你怎么那么爱吃醋。”
“男朋友吃点醋不应该吗?”
“应该。”许珈毓舔舔他锁骨,“我觉得你这里应该纹点什么东西。”
江泊雪看了一眼,他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爱好,因此刮刮她鼻尖:“要我纹什么?”
许珈毓:“你猜?”
他无奈笑:“你名字?”
许珈毓抱着他腰:“猜对啦!”
“行。”他反正都随她,要他纹也就纹了,“我回去问问有没有纹身的店。”
“你不介意啊?”
江泊雪垂着眼睛,黑瞳安静看她:“不是你让我纹的?”
许珈毓莫名的,被他这样沉静又内敛的视线,刺了一下:“你好傻,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啊?”
江泊雪也挺想笑的,摸着她头发:“那我怎么办啊,你一不高兴容易跑丢。”
许珈毓就没说话了,抿着唇。从她的视角那里往下,能看见一道狰狞的疤口。
曾经把他们两个之间的联系,一劈两半。
她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思维涣散,突然转换到之前的话题:“但是我以后不会让你吃醋了。”
江泊雪轻笑,指尖穿过她柔顺长发:“你要改邪归正了?”
“嗯,我要好好对我男朋友。”
他一愣:“……怎么忽然这么说。”
许珈毓捉住他手指,捏在手里无意识地把玩:“因为我以后还想娶他,我不能让他难过。”
江泊雪愣愣看着她。
思绪忽然就这样飘转回三年前,那时候在他市中心公寓的厨房,他给她做饭吃。
是包的小馄饨,他原以为她不愿意吃。
然而当时她穿着他的衣服,站在厨房门前,轻笑着说:
“你好贤惠,好想娶你。”
他那时也像现在这样,觉得整个人被定住了。
从年少伊始,就没有人和他说过这句话,他们也不敢。
他的手艺是在伦敦那几年学的,江立庭其实有派人照顾他,可惜江泊雪不想要。
他甚至不要江立庭为他准备的别墅,他像所有普通留学生那样,自己租了个公寓,一开始学生公寓给他配了室友,后来他开始一个人住。
他觉得吵,好吵。
更多时候,他喜欢独自一个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
可后来许珈毓来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起来。他甚至还能记得那年,他们第一次结束后那个暴雪天的清晨,许珈毓在床上的样子。
拥着被角,坐在床头,身上吻痕指痕遍布,就像被很粗暴对待过一样,满是青紫痕迹。
看见他,她好像也没有特别惊讶,只是很缓慢地眨了眨眼,像是在确认什么。
确认完,她抿抿唇,温吞勾人地露出一点笑意。
是很美的,可惜当初他来不及欣赏。
在她之前他没有经历过女人,连纯粹的动心都没有。唯一一次有片刻失神,是回海庭的接风宴,他们找了群女生来跳舞。
领舞的戴着面纱,看不清面容。
他只记得她肌肤莹白晃眼,背后蝴蝶骨振翅欲飞。
很美很美的一对蝴蝶骨。
他后来在许珈毓身上看到了相似的。
虽然没有经验,可他也懂大概的规矩,睡了人,也不认识,那就是要钱。
尽管许珈毓自始至终,只是有些害羞地冲他笑,什么要求都没提。
李书行告诉他:“那这个女人城府很深,她现在不提钱,未来只会谋求更大的利益。”
江泊雪细想,觉得是对的。
所以他曾经觉得许珈毓和外面女人没有不同,假清高,他一笔勾销的分手费给不出去,很长一段时间他心烦意乱。
彼时的他不知道。
许珈毓想要的东西,贵也不贵,不过是他赤裸裸热烈的一颗心。
回忆往事,江泊雪只觉得酸涩又甜蜜,该说他运气好还是不好,回海城第一遭就碰上个冤家,虽然冤家只想和他在一起。
可那年,付出一生的承诺,是江泊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给不了任何人的东西。
视线中,许珈毓已经睡着了,她脸庞肌肤很白很细腻,好像回到十八岁,第一次遇见他时的样子。
微微蜷着身体,半张脸掩在被子里,像婴儿,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江泊雪静静看了她半晌,忽地展臂,隔着被子把她抱紧。
她睡觉浅,梦里模模糊糊呓语。
江泊雪那夜没睡,一下一下啄吻她的眼睛,眉心,嘴角……
*
过了两天,李书行要回临海,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
许珈毓是跟着江泊雪去的,她对李书行本人也没什么意见,只是那顿饭,吃得她不是很舒服。
当时是在一个湖滨的水榭隔间。
这种场所都是刷卡才能进的地方,风景雅致,消费也很高。
许珈毓顾着自己吃饭,另外两个男人在聊工作。
滨湖风光带极佳。
这几天放晴,许多大人都带着小孩出来放风,他们爱买那种吹泡泡机,五彩斑斓的,有段时间,湖滨带上飘的全是泡泡。
忽然,隔间门被推开。
“李总!”
许珈毓听到声音,往门边望。
来的是个中年男人,面相看着很和善,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许珈毓想起来,他好像就是李书行那个综艺的导演。
李书行和友人的聚餐被打断,略微皱眉,不过很快就放开了。
他端着酒杯笑笑:“程导。”
“李总,我没想到您晚上也在这里用餐,最近身体还好吗,在忙些什么呢……”
他们两个寒暄了两句,聊的都是一些客套话,许珈毓没再听。
江泊雪和对方不认识,他外表形象又一向冷漠,略一点头,就没有再参与两人的话题。
他偏头照顾她:“还想吃点什么?”
许珈毓摇头:“我饱了。”
“你吃两口菜你就饱了?”
她也不想啊,其实这家店口味还挺好吃的,但是老吃东西算怎么回事。
许珈毓诚实地说:“可是我胖了。”
江泊雪拧着眉心。
她明明还是很瘦,也就是勉强到了抱着不硌手的地步,珠圆玉润都算不上。
江泊雪虽然尊重她审美,但还是想劝:“哪里胖了?”
许珈毓丧丧地:“哪里都胖……”
“是吗。”他视线平静转移至她锁骨,往下,再往下,最后停留在臀部,收回来,“我觉得摸起来没有任何区别。”
“你懂什么!”
许珈毓不想跟他讲了,她才不要之后穿婚纱都穿不上,她还悄悄看了很多款式呢,都可漂亮了。
湖面上点了湖灯,璀璨漂亮,浅浅光芒映在他眼睛里。
江泊雪支着额头,看着她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我是不懂。”
他说:“我还以为你是担心穿不上婚纱呢。”
许珈毓当时就愣住了。
她那个表情,完全是在说,他怎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