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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 1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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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想来想去,我觉得挺尴尬的,我想你应该也觉得挺尴尬的。我要是还留在你身边,免不了互相见面都尴尬。”

“我觉得这不太好,听着就很影响彼此生活质量。”

在京城待了半年,和一群京片子打交道,许珈毓现在说话,也带上些京腔京调。

不多,声音还是软的,就是听着略显陌生。

许珈毓继续道:“所以我后来想过,与其这样,不如还是避开好了,我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成吗?这样不是很好吗。”

其实她也不是很懂他。

可能还是那几年见得太少了,她不懂江泊雪心里在想什么,明明最开始也是他说不能太依赖他,不知道现在是为什么要变卦。

江泊雪真的快被她气死,她两年不见,究竟哪里学来的那种油盐不进的样。

她什么意思,还想过考虑过,她这不就是小孩子脾气。

江泊雪一只手插大衣口袋,眉峰微拧,语气听着是很想吵架:“是很好,你能没有那种想法,对你也算是好事……”

“但是你告诉我为什么非要离家出走?你既然已经没有那种念头,继续留在海城不行吗,为什么非要……”

“我说……”许珈毓打断他,停顿两秒确认他在听,才继续,“……我说的是,分开避免我们彼此见面尴尬,如果还继续住在一起,擡头不见低头见。”

江泊雪:“那有什么关系,我可以做到不去想这件事。”

许珈毓点头:“那我做不到。”

男人眉头一瞬间深深皱起。

许珈毓生怕他没听清,大雪天,用极淡的声音又重复了一句:“听见了么,我做不到。”

许珈毓:“我觉得很尴尬,有时候想想,我还觉得很恶心……当然不是指你,我是说我自己。”

“我现在一个人住非常好,非常开心,因为可以不去想以前的事,京城很好,我过得也很好。如果你是想来和我叙旧,那我周五下午没有课,可以陪你叙旧。”

她停顿:“但如果你是想找我回去,我做不到,我不想回海城,半年前就这么想。”

“我是个比较固执的人,可能你不了解,我的想法一般连我自己都很难改变。”

江泊雪语气艰涩:“所以你现在还是这么想。”

许珈毓这回顺着点头:“对,我不觉得这半年有发生什么,能让我暂时改变这个想法的事。”

她说完,领子瞬间就被大力揪起来。

江泊雪扯着她围巾,厚实柔软的触感,被雪水全部打湿。

拎在手里,只觉得沉甸甸得冷。

他那时候咬着牙,几乎称得上狰狞:“那你也不要家了?海庭也不回了,市中心公寓也不回了,你是想当做从来没在海城生活过是吗?你觉得尴尬,所以你就全部放弃是吗?”

“给你买的东西你全部装进纸箱还给我,你也不要衣服了,以前你睡觉害怕,去游乐园给你买的狮子枕头,你也不要它了。”

“你也不要以前最喜欢的摆台,不要你自己养的小花,不要你养在鱼缸的小鱼……”

“有没有闹到这种地步!你什么都不要,你是不是干脆连……”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

江泊雪闭了闭眼,陡然发现,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

他擡眸,原本想在她眼里找出什么往日痕迹,没有,许珈毓睁着的那双眸子清透,瞳色很浅,平静无波。

沉默片刻,最后,许珈毓开了口:“差不多。”

她抿抿唇,勉力从喉咙挤出话:“这些我都不要了,没有为什么。我连录取通知书都没有回去拿,你觉得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海城,她不会再回去了,连再看一眼都不能够。

他手松了力道,许珈毓一下子没站稳,后退半步。她低着睫,没生气,也没什么特别情绪。

许珈毓擡起手,自己笨拙整理了两下领口,把湿透的围巾裹裹好,挡不住雪片,起码还能挡挡风。

许珈毓垂着脸,低声说:“我不是机器人,没法做到视若无睹,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如果你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她说完,原地停了几秒,确定江泊雪确实没有什么话好说。

许珈毓朝他微微欠身,点了下头:“那,再见。”

她转过身,雪积得厚起来,许珈毓深一脚浅一脚,朝地铁站走去,她其实这个时候,心里蓦然有些麻木了。

那些复杂的感情,重逢后的喜悦与沉重,许珈毓一样都没有感受到。

她也说不出来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机械麻木地,维持在一个相对理智的状态,说话做事都很得体,很有分寸。

这样,她仿佛才能安下心来。

许珈毓抿唇,沉默地往前小步走。

还没走两步,突然觉得左臂被股巨大力道,狠狠拽了一把。

她没反应过来,被人一把推上车后座。

“砰”地一声,锁上了车门。

*

到达柏悦是深夜,雪越下越深,整个京城覆盖暗色天幕,雪片飞割其间,如被扯烂的棉絮。

许珈毓工作一天很累,后面又在雪里站了那么久,早就疲惫不堪,小腿肚疼得直抽筋。

她此刻什么都不愿考虑,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躺下来睡觉。

她也没问江泊雪来北京为什么不回家,竟然住酒店,总归有他自己的理由。

柏悦的行政套房楼层很高,一眼可将京城最核心的区段收入眼底,长安街渺渺无际,京城远去满城风雪,景致非凡。

江泊雪打开门,她跟着走进去,先是看见会客厅,柏悦用米白色铺的客厅还算明亮干净,两面通透的落地窗。

没拉窗帘,还能看见窗外夜色,等到白天整个室内大概会好看很多。

“你先坐。”江泊雪打电话叫酒店送餐。

许珈毓默然坐下,看他后面不知道接了什么电话,出去了,再回来时匆匆拿了件外套,就又出了门。

他很长时间都没回来,送餐的进来,许珈毓自己默默吃了,剩下的叫人打扫了出去。

她又坐了一会儿,觉得实在太累,原本想摸出包里的专业书看会儿,发现自己根本没精神,最后歪在沙发前地毯上,头一低,伏着沙发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中午,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套间就一张床,白色被子盖在她身上。

许珈毓睡得有点发愣,没搞明白是个什么情况,懵然扫一眼窗外,大雪仍在继续。

一夜飞雪,京城成了白色的世界。

她其实当时脑袋里没想别的,唯一想的是,惨了,今天早上的课没赶上。

许珈毓揪了把头发,习惯性找手机,摸了半天从枕头边摸到,她拿起来看有没有消息,打开班群,发现大家都在刷屏。

许珈毓点进去看,说是受恶劣天气影响,这周的课全部取消,改成线上的网课。

她错过的那节,直接被移到了周五下午。

她怔了片刻,确认几遍没有漏看消息。

许珈毓掀开被子,缓慢下了床,踩着拖鞋走到落地窗边,外面却只剩一望无际的苍茫。

天气预报说,那年极端天气,全国范围都有影响。

她看新闻,连海城都在下大雪。

这场雪来势汹汹,所有交通几乎瘫痪,造成了很大影响,许珈毓他们学校连老师都没法去学校上课,只能线上。

线上是无所谓,问题是。

她没电脑,也没带平板。

许珈毓出去工作也不会把这两样带上,那听网课怎么听,难不成真的用手机。

“……”

她本来觉得无所谓,还好就这样吧,但是现在是真的有点暴躁了。

这两年她情绪难得有这种,起伏不定的时刻,许珈毓原地暴躁了会儿,最后拖着步子,有点踌躇地走到会客厅。

不出意外,看见江泊雪坐在沙发上。

他昨晚应该是直接睡在沙发上的,换了套居家的浅灰色衣服,膝上搁着电脑,正在办公。

若有所感,他擡头,莫名看过来一眼。

许珈毓把脑袋又缩回去。

神经病啊,难道找他借啊,许珈毓觉得自己有毛病吧。

但是想了会儿她又觉得很不甘心。

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人是谁,是她吗,本来她都要坐地铁回去了,此刻她应该坐在宿舍安安静静上网课,现在呢,可是呢?

这怪她吗?

完全不。

“……”越想越气。

许珈毓缓了口气,突然几步走进客厅,在江泊雪两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你的电脑给我。”

江泊雪从屏幕前擡起头:“怎么了?”

她被问愣了,陡然觉得这个事情有点羞耻,不好意思说出口。

后面想想,他都好意思把她强制性扭过来,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许珈毓平静:“上网课。”

“……”江泊雪重复一遍,“上课?”

就这个?

许珈毓机械点点头,他把电脑递过去:“拿去。”

她接过,面无表情把老师上课的软件装了,尝试登陆了账号,又点开设置,自己试了几次摄像头和麦有没有问题。

弄完这一切都没有问题。

许珈毓课表上最近一节课,是下午一点四十五,还有五分钟就上课。

她从卧室把书和笔拿出来,找了几张草稿纸,勉强做笔记,擡眸,扫了眼江泊雪:“我上课了。”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珈毓不声不响开始听课。

她学材料,这节课讲的是化学相关,江泊雪从没涉及过这个领域,并不能听得懂,他起身,出去透气,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写笔记。

门被掩上。

许珈毓微微侧眸,视线停在门把上,最后又收回目光。

*

她在柏悦这几天过得很平常,很意外他们两个没有吵架。

当时见第一面,闹得那么凶,许珈毓还以为肯定会天天吵架到死。

她已经准备好不管他讲什么,她都不听的准备了。

没想到江泊雪什么都没讲。

他没提让她回去这个事,也没再说起从前的往事,柏悦的酒店已经全部被订完,受暴雪天影响,一时半会儿多不出空间,他们两只好又跟着将就了几天。

真的变成了曾经许珈毓最担心的情况:擡头不见低头见。

不过给她的感受却没想象中那么糟。

他要工作,许珈毓也要上网课,大多数时候,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有时候她用他电脑上网课,也仅仅只有两句话的交流,其余的,就再没有了。

许珈毓还是睡房间,他还是睡沙发,雪就这么轰轰烈烈下了一周没有停。

直到第二周过了一半,雪势终于慢慢没有那么猛烈。

许珈毓吃早餐的时候,听见江泊雪在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即使隔着远,许珈毓还是一瞬间辨认出来,那是江立庭。

具体内容没听清,只知道对面不是很高兴。

江泊雪挂了电话,神情没有一点波动,看着像是全然没受影响。

许珈毓眼尖看见他不耐烦吐了一点气。

被迫朝夕相对的第十天。

许珈毓顿了顿,终于问出来第一句,除开借用电脑以外的私人话题:“你爷爷?”

江泊雪看她一眼:“嗯。”

她知道江立庭精明强势,她很小的时候见他就很害怕,说不上来,总觉得他看人的眼神里,是带着审视和量度的,这都是许珈毓最不喜欢的东西。

两个人继续沉默吃饭。

片刻后,许珈毓又问:“他找你什么事?”

问完她几乎立刻后悔,她以前也经常问哥哥打电话给谁,有什么事。

然而今非往昔,她不适合再问这样偏私人的问题了。

许珈毓觉得很难堪,不安咬了咬嘴唇,她觉得如果他下一句,是那种伴着冷蔑的呼嘲:“关你什么事。”

她就再也不会再问关于他任何一件事。

然而,那样的嘲讽并没有到来,江泊雪穿着松垮柔软的睡衣,连带着连眉眼,都温和了几分,此时眉眼微微下垂,看着有点漠然:“没有,他就说我结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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