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2 / 2）

苏定修撇过脸，平静道，

“我帮他的江湖戏法做过假。他去别人家做法，我就负责递道具。我离他太近了，看过太多他骗人的样子。”

转过头看到张宝丹震惊的样子，苏定修自嘲道：“虽说他都是小骗小闹，还挺讲道德，不骗穷人。但，那毕竟是骗人。”

“我喜欢刑/警这份职业，所以，我从不跟别人说这事……”

苏父给苏定修带来的问题，何止是政/审困难，而是压根不能过。苏定修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个小骗子。

他热爱正义，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正义尽责的刑/警。然而，当前途与现实正义起了冲突，他没有大义灭亲。

苏定修对正义偏执的渴求，苦行僧般践行信条，大约，是想弥补吧。用“我是最好的刑/警”这种事来证明自己的隐瞒没有错。

他还将内心压抑的自卑与欺瞒产生的惶恐，全都推到了父亲的职业上，推到了选择这份“骗子”事业的那个人身上。

苏定修还欲说什么，电梯门却在此刻打开。

不是楼层到了，而是有护士按了电梯键。望着骤然出现的陌生人，苏定修瞬间收声，拽着两人，几乎是逃一般跑出去。

一路到了安全通道的楼梯口，苏定修也不讲究形象了，直接坐在台阶上，背对着两人看着空荡荡的楼梯，茫然道：“我原本不该跟你们说这些的……”

“自从我有能力挣钱后，我打了很多钱回家，不许我父亲再出去卖弄他的口才与骗人的技巧了。他以前干过的事，用大师名头骗的钱，本应当是我保守终身，带到坟墓里的秘密。”

“因为你自己内心也在动摇吧。”

茍黄萱三步并做两步，蹦蹦跳跳选了一个较高的位置，俯瞰着苏定修，了然道，

“你不是没把你遇到的事情往神话传说里猜过。毕竟你是警察，又不是不上网的古代人。但如果神仙，妖怪真的存在，那八字算命修仙啥的也能成立，你父亲骗人的罪过，是不是更大了？你否认这些存在，其实是在为家里人开脱吧。”

听了全程的张宝丹疯狂摇头，下意识说：“不对，为什么觉得他骗人就一定会骗到底？法律还讲究疑罪从无呢，苏警官，你爸就不能真的是个半仙吗？他能进我家的门，还走在那帮牛鼻子老道的前面，肯定有真本事。”

“我说了。”苏定修疲倦道，“我小时候，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是有个真本事的。但正是因为我在他身边长大的，父亲的种种举动都无法瞒过我，更无法为他开脱……”

“他确实把各种典籍背的滚瓜烂熟，说话也像模像样，让人觉得他的思想很深邃。但是，他就是个骗子。算命乱算一通，完全靠猜，靠蒙。他的道法背后是魔术，全靠化学反应和手速。”

“我读书的时候成绩很好，因为我父亲亲自证明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苏定修破罐子破摔道：“好吧，其实我早就想到了什么妖怪神仙这方面。我一时冲动跟你们说这些，可能也是希望你们能找到我父亲不是骗子的证据吧。”

“毕竟，他除了这点让我如鲠在喉以外，他是一位好父亲。”

苏定修低头，手指搓着自己的衣角。

他闻到了洗衣粉的清香味。

苏定修上次昏迷住院清醒后一直在家养病，这次又因为主动掺和李蓓的事，再度昏迷。

他母亲往返医院照顾送饭时，家里的家务活便被父亲主动承包了。

苏父有很多缺点，年轻的时候不顾家，神神叨叨，犟脾气，怎么说都说不听。但他给苏定修的，又让苏定修无法彻底恨上他。

茍黄萱挠头，道：“既然你都把你的秘密跟我们摊牌了，那我们也不装了，摊牌了。”

“我们上次一起遇到的，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妖怪所布下的幻阵。我们这次来本想是旁敲侧听，向你打听一件事的。”

苏定修叹气：“虽然有心理准备和这方面的猜想，但亲耳听到还是…你们要问什么？说吧。”

“我们要问的呢，就是你为什么在幻阵里不受影响！”

茍黄萱刚问出口，张宝丹立马转头，像看一个怪物——

“啥？在妖怪的阵法里不受影响？等等，什么样的妖怪啊？不会是凶兽吧？！那可是凶兽啊！”

苏定修不太理解，疑惑道：“妖怪和凶兽…有什么区别吗？”

张宝丹不假思索：“你觉得土地公公和元始天尊有区别吗？”

“怪不得小萱说这事不重要，却又好奇。包好奇的呀。那是凶兽的t阵，神仙来了都得脱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