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车保帅(1 / 2)
弃车保帅
沈韫珠脚步踉跄地往屏风后躲藏,朝画柳使了个眼色。
“画柳,快去。”
画柳也知道事态紧急,不敢耽搁,连忙端起茶案,匆匆往外走。
屏风后,沈韫珠飞速挑开夜行衣的系带,将衣物从身上剥离,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奴婢见过皇上。”
画柳端着茶案行礼,状似无意地在门口堵住裴淮的去路,尽量为沈韫珠拖延时间。
“嗯。”
裴淮眉心微皱,擡手拨开画柳,片刻间已闪身进门,边走边问。
“你们娘娘呢?”
画柳猝不及防地被推开,只见裴淮大步朝里走,步履急切,衣袂翻飞。
“娘娘在里头呢——”
画柳心惊肉跳地跟在后面,不知沈韫珠在里边准备得如何,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又刻意扬高了几分声调。
听着近在咫尺的交谈声,沈韫珠来不及换上寝衣,当机立断跨入了浴桶。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冰冷颤抖的身体,赶在裴淮推门而入的前一刻,沈韫珠擡手将竹篮里的花瓣尽数拨入水中。
桃红色花瓣随着水波荡漾,在水面上铺陈开一片缭乱花影,掩盖住沈韫珠压在身下的夜行衣。
“吱呀——”
裴淮推门走进内室,龙涎香的气息混着淡淡花香,顿时萦绕鼻尖。屏风后水声潺潺,雾气氤氲,隐约可见一抹窈窕身影。
裴淮脚步微顿,目光落在屏风上那道朦胧倩影。
隔着春兰画屏,沈韫珠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裴淮灼热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直盯得她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裴淮步伐放缓,绕过屏风。
沈韫珠仿佛受惊般往水里缩了缩,曼妙身段藏于水面下若隐若现,晶莹闪烁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落,更显楚楚动人。
“皇上怎地回来了?”沈韫珠侧身回眸,娇怯地拢住双肩。
水波翻滚,花瓣摇晃。裴淮眸色深沉,没有立刻回应。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沈韫珠的心尖上。
“方才在山庄外撞见了刺客,朕担心你,便赶紧过来瞧瞧。”
裴淮说着,伸手撩起沈韫珠肩上湿漉漉的墨发,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温热细腻的肌肤。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歇息?”
感受到眼前的美人儿在轻轻瑟缩,裴淮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韫珠,语气意味深长。
“珠珠似乎很紧张?”
裴淮一连串地发问,将沈韫珠逼得无路可退。
“妾……妾只是……”
“只是什么?”
裴淮平静地追问。指腹撚起一缕青丝,潮湿润滑,好似水蛇。
“妾身只是太害怕了。”
沈韫珠顺势攀住男人的手臂,伏在浴桶边缘轻声啜泣。
“妾身方才做了个噩梦,惊出一身冷汗。”
裴淮剑眉微蹙,指尖轻抚她泛白的唇瓣,“梦见什么了?”
“皇上,妾身梦见您浑身是血……”
沈韫珠泪眼婆娑,声音哽咽,仿佛梦魇还未散去。
“妾身梦见刺客从门外闯进来,一剑刺中您心口,”
沈韫珠泣不成声t,紧紧抓住裴淮的手腕。
“妾身眼睁睁地瞧见您倒在血泊中,可妾身却无能为力……”
沈韫珠颤抖着描述梦境,如同亲身所历那般惊惧交加。泪水似断线的珍珠,纷纷滚落。
“是吗?”
裴淮看着女子泪涟涟的模样,心中的疑虑已然消散了几分,却仍旧沉声问道:
“珠珠这么挂念朕?”
见裴淮实在太难哄骗,沈韫珠咬紧牙关,只得使出了杀手锏。
“皇上是妾身的夫君,妾身如何能不牵肠萦心?”
沈韫珠眼波流转,粼粼摇晃的水纹倒映在那双桃花眼里,顾盼含情。
“夫君?”
裴淮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神情似有松动。
瞧着那双盈盈泪眼,裴淮暗叹一声,终究是俯身将沈韫珠揽入怀中,柔声安慰:
“不过是噩梦罢了,不必放在心上,朕好端端的在你面前呢。”
沈韫珠依偎在裴淮怀里,泪水浸湿了男人的衣襟。
裴淮听见沈韫珠的呼吸声杂乱急促,只当她是哭得太狠,一时间并未深想。
“都是朕不好,让你受惊了。”
裴淮温声说道,语气中有些自责。
“水有些凉了,朕扶你回榻上歇着。”
浴桶里还藏着夜行衣,沈韫珠断然是不肯起身,立马羞怯地躲回花瓣下,轻声细语地说道:
“还是让画柳进来罢,求您了。”
裴淮此时正是心软,对沈韫珠的请求自是无有不应,体贴地去了屏风外等候。
待裴淮走出视线,沈韫珠顿时脱力地仰靠在木桶边,眼神发虚,似是难忍心口痛楚。
画柳瞧出沈韫珠伤得很重,顿时脸色惨白,刚欲张口,就被沈韫珠点了点手背。
沈韫珠轻轻摇头,示意裴淮在外面能听到,让画柳不要多言。
画柳强忍泪水,用力搀扶着沈韫珠起身,却见桶底赫然沉着一团黑影。
画柳与沈韫珠无声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立马捞起那团衣物,卷进巾帕里带了出去。
见沈韫珠裹着披风出来,裴淮俯身将沈韫珠抱回床榻上,替她掖好锦被。
“睡罢,朕陪着你。”
裴淮嗓音低沉温柔,垂眸在沈韫珠额间印下一吻。
沈韫珠闭上双眼,温顺地靠进男人怀里,却迟迟无法入眠。
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暖意融融,令人心安。可沈韫珠心知肚明,这短暂的温存背后,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