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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问这个提醒了李见月。
“对了,我还未跟你说,秦珺哥哥来找我了,他如今是陇州刺史,我之前与他打赌输给他,盖了张空白的印信为证,允他一件事,我估摸着他应是怕我不相信外人,将那张书笺交给了昨日来找我的校尉,我才能……”
李见月兴奋的跟他解释,他却扭过了头,冷冰冰打断,“哦。”
后面的话便没能再说下去。
李见月心中陡生猜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洛沉没有否认。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洛沉背着身子,淡淡问,“你就这么想见他?”
到底是女儿家,他问得这么直白,她多少也有些羞赧,没有作声。
洛沉便明白了,大步走了出去。
何丁香站在院子里,远远看着他从屋里出来,迎上去问,“我刚听李娘子是不是醒了?”
洛沉嗯了声,绕过她。
“叶繁,你是不是喜欢她?”
何丁香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
洛沉步伐一顿,迟迟未回答。
她走过去站到他面前,“我听胡娘子说,李娘子是有未婚夫的,你还要……将她放在心上吗?”
洛沉古井无波的眼底泛起波澜,声音比往常更要冷上几分,“关你什么事。”
何丁香深吸口气,“你知道的,我……”
“我不想知道,”洛沉语气颇重,是拒绝,也是警告。
何丁香眼眶迅速蓄满了泪水,拼命忍着,跑向了屋子后头。
连氏站在堂屋外,叹了口气。
洛沉擡头看到她,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去。
两人进到里面,连氏开了瓶梅子酒,给他倒了点,“尝尝,新酿的。”
洛沉抿了口,还是之前的味道。
“你小时候啊,总想喝这酒,那时候小我不让,有一次,你便趁我睡着,偷偷跑去厨房抿了半瓶,结果醉的哟,在灶膛里抱着柴火睡了一夜,”回忆起过去,连氏脸上带了笑容,“我早上去做饭时你还没醒,那会儿你酒量浅,喝不了多少,如今长大了,这梅子酒对你都不算什么了。”
洛沉静静听着。
连氏凝视着他,眼里的慈爱和珍视藏都藏不住,“叶贵那老东西不是个好人,他说的话我从来都不信,你也不要当回事。”
洛沉望向她,“好。”
连氏嘴角噙着笑,摸了摸他的头,“不管别人说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洛沉垂下眼眸,不知道说什么,心中似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
李见月半靠在榻上,洛沉的隐晦不言,让她对昨日的事又产生怀疑。
那个韩校尉,真的是秦珺哥哥派来的吗?
他跟陇州的那个都尉不是一伙?
洛沉不告诉她,肯定是有原因的,他那么警惕的人,不会轻信他人,或许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也未可知。
可是那书笺又是怎么到了他们手上的?
李见月不免担心起了秦珺。
想得入神,有人进来都未察觉。
何丁香将豆花放在案几上,叫了她一声她才回神。
“何娘子,你怎么来了?”
“我……对不起你,”何丁香满腹愧疚,“都怪我将那些人引来,害你受此罪,我实在都无颜见你,还好你没事回来了,否则我都不知如何面对……”
李见月宽慰她,“你快别这么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没有你,他们迟早也能找到这的。”
这一点,李见月还是能想到的。
她这么一说,何丁香心里反而更加难受,“难怪大家都喜欢你,那个叶贵诬陷你的时候很多人都愿意帮你说话,像李娘子这么心地好的人,的确值得。”
李见月被她夸的不太好意思,“你也很好,又好看又能干,比我强多了。”
何丁香只当她是客套,咧嘴笑了下,把豆花端给她,“胡娘子在给你热粥,这个t你先垫一垫。”
李见月确实是饿了,没跟她客气。
清凉香甜的豆花下肚,身子都清爽起来了。
李见月忍不住夸赞,“何娘子,你这豆花做的越来越好吃了,你要是去京城开店,定会生意红火,财源广进……”
何丁香心中一动,“李娘子去过京城?”
李见月含糊嗯了声。
“对了,我一直好奇,那些人像是陇州的兵士,为何要抓你?”何丁香探问。
李见月不想回答,转移话题,“是啊,为何要抓我呢,我又没犯什么事,何娘子,你这两日一直在这里吗?”
她有意避而不谈,何丁香也不好再追问,顺着话道,“我担心叶繁找不到你,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的上忙的。”
“你先前便认识叶繁?”李见月问出心里的猜测。
何丁香点头,“是,在我们家铺子见过,他还救过我。”
李见月笑了,“难怪他上次能找来,我果然没猜错。”
何丁香等着她问他们之间的事,她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眉眼弯弯的,颇为骄傲道,“洛沉他很厉害的,他也救过我很多次。”
李见月身上的伤不严重,躺了两日就下床了,近来于流水在教洛沉左传,她时时能在屋子里听到他训斥的声音,洛沉倒是一直没什么动静,就她刚醒时见到一次,再就没见过。
今日是中秋,团圆的日子,按习俗要拜月,连氏和胡秀秀在厨房准备月团,李见月帮不上什么忙,就陪谷子去摘梅子,她找了一圈,没看到竹篮,恰好洛沉跟于流水起了争执,从屋里出来,迎面碰上,她刚准备问一句,还未张嘴,那人就又回了屋里。
李见月很是奇怪,去的路上问谷子,“你阿爹又怎么了?”
谷子一脸懵,“姐姐你都搞不懂他,我更不知道了。”
两人目光一对,同时叹了口气。
都说圣意难测,洛沉的心思比父皇的心思还要难猜,莫名其妙就不对劲了,毫无预兆,李见月想不通,也便不想了,反正他不会说,过几日自己又会好了。
两人摘了半篮子的梅子,准备早些回去。
从村子口进来,要从里正家门前经过,谷子探头朝里面张望,李见月好奇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她仿佛做了什么错事被发现了一样,眼神躲闪,头摇的像拨浪鼓,“没看什么,没看什么。”
李见月更疑惑了,停了脚步。
今日书院放得早,樊士淳回到村子,远远看到那一大一小两个人驻足在自家门口。
他走上前,谷子听到声朝他看来,扬起笑脸,“阿淳哥哥。”
面前的少年背着书箱,温和的笑着。
李见月想起了昨日,她从山里走回来时,也是在这里碰到了他。
少年看她受了伤,关切询问了两句,叫她先不要回去,叶家门前有人闹事。
李见月这才知道叶贵和里正带人去找洛沉麻烦,想把他送官,赶出村子。
“我阿爹是里正,既有人举证,便不得不去问清楚,”樊士淳为其父辩解,却没什么底气。
李见月顾不上关心他们家和洛沉之间有何瓜葛,一摸腰间,还好那书笺未丢,向他借了笔墨,临时写成那文牒。
大约是好奇她写了什么,有何用处,樊士淳便跟着她过去了。
当时情况紧急,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准备,她心里也打鼓,那文牒字迹都尚未干透,让樊士淳看时,也是提了一口气。
她赌了一把,赌这个少年会帮自己。
他是聪明人,当时并未拆穿。
李见月便知道,他大约已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此刻站在她面前,少年依旧从容雅致,不好奇不打探,就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李见月感念他的相帮,行了一礼,他含笑还礼,一如往常。
回到叶家,连氏和胡秀秀已经把月团做好了,叫叶茂搬桌子,李见月放下篮子,想去帮忙,洛沉先她一步,和叶茂一起把桌子擡到院中。
李见月看他手上沾了灰,掏出帕子想给他擦擦,他却直接走去水翁前舀水冲洗。
胡秀秀在厨房叫她,她便没再管,跟谷子把供品都端出来摆在桌上。
于流水孤身一人,今日也被连氏留在家里一起过节。
月上枝头,连氏带胡秀秀和谷子跪在院中,虔诚叩拜,感念这一年的风调雨顺,上苍眷顾。
李见月跪在她们后头,听于流水念完长长的一段祝祷词,微微恍惚。
上次中秋家宴,父皇三皇兄和阿弟都在,乾元宫中歌舞升平,拜月祭礼结束后,她跟蝉衣姐姐出宫逛夜市放河灯,忘了时辰,最后是三皇兄将她拎了回去。
不过一年时间,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
李见月咽下喉中酸涩,跟着连氏她们一起磕头。
之后,他们一起在院子喝茶赏月,胡秀秀准备了一些点心瓜果,边吃边聊,谷子开心的跑来跑去,欢声笑语不断,热热闹闹到了深夜。
天太晚了,叶茂把柴房收拾了一下,让于流水在西屋歇息,洛沉在此凑合一晚。
大家都乏了回去睡了,洛沉却往外走。
李见月跟上去,他出了门,走到榆树下,靠在树上不知想什么。
她过去时,他看到了,又要走开。
李见月小跑上前拦住他,有些委屈,“你为何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