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2 / 2）
画舫一大一小很快停靠在湖心亭，不出片刻，几行男女各自下船，于亭中歇息。
湖心亭呈十字状排布，连廊坚固漫长，每三寸设一理石圆桌，质地光滑触感凉沁。上摆佳肴蔬果，蜜饯糕点，香气诱人。
窦绿琼下船，见人群热闹，不由好奇而紧张，恰巧这时齐乐卿目光敏锐地发现了她，上前面色欣喜道：“琼儿妹妹。”
“表姐。”窦绿琼惊讶，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齐乐卿握着她的手：“自从你和姑姑、姑父搬出齐府，我们已经有大半年没见了，也不知你过得怎么样。”
她边说着，视线不住往表妹身后的卫玠看去，不过一眼，便叫她迷了心窍。
曾经，齐乐卿只听过卫玠在外的美名，偶尔一见，也是远远看着，并不真切。如今近了瞧，才发现他眉骨如此硬朗，鬓若刀裁，目含冷光，更多一分不可亵渎的严肃。
“想必这位便是卫公子吧，我想带琼儿妹妹去说会话，结交一两好友。”她语态娇羞。
窦绿琼扭头，想了想说：“夫君，你就在这等我罢，我和表姐一会儿就回来。”
“随你。”
刚一下船就被妻子抛下，卫玠语气淡淡。
却不曾想，惹窦绿琼高深莫测地看过来一眼，一副我就猜到你在想什么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
—
带着表妹往贵女所在的亭子走，齐乐卿好奇：“琼儿，方才卫公子的表情怎么怪怪的？”
窦绿琼本来想将猜测压在心里，但此刻表姐发问，她也藏不住话。
“夫君一定是吃醋了，因为我陪你，不理他。”
齐乐卿的表情凝在半空中，半晌，她勉强地扯了扯唇角，语气怀疑。
“不能吧，我是女子，何况卫公子不像是会随意吃味的男人啊。”
“表姐你不懂他。”
窦绿琼四下张望了会儿，见没人注意她们，低声告密：“夫君其实可爱吃醋了，连我看男子相扑都不许，只让我看他的身子，不然就生气。”
齐乐卿震惊，可表妹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她又怀疑起了自己。
没有想到，表面光风霁月，似乎对情爱无欲无求的卫二公子，私底下竟是个陈年老醋坛子。
老醋坛子可不兴要啊，味儿能把人冲死。幸亏嫁给卫玠的不是她，齐乐卿庆幸，要知道，她平时最爱看府中的侍卫脱衣摔跤了。
正说着，两人已到亭子里。见到方才在小画舫上艳绝的小娘子，贵女们停下说话，纷纷侧头打量她。
一人迟疑开口：“你是卫玠的娘子？”
窦绿琼眨眼点头。
她们对视一眼，围了上来。
“你叫什么名字，卫玠对你好吗？我听说他可冷面无情了。”
“你是不是只有十五岁呀？你及笄礼那天我见过你。”
“欸，你那腕子上戴的是什么？真好看，我从没在京城见过这种样式。”
窦绿琼受宠若惊，都一一答了，最后擡起手腕，有些骄傲地说：“这是我爹爹亲手为我编的红玉手串，他跟匠人学了很久呢。”
见表妹不费吹灰之力融入她们，齐乐卿又羡慕又嫉妒，但她来不及悲春伤秋，赶忙趁机加入进去。
若是能同某个贵女结为密友，再趁机结识她的兄弟，自己的婚事不愁没有保障。她可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自己没用的爹和无能的哥哥身上。
而一旁的角落里，曹识秋暗自握紧了拳头。
一群看碟下菜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脚步悄悄，状若无意地混入其中，仔细地观察众人动静。不过一时半会，窦绿琼就被挤到栏杆边缘去了，她许久没有和同龄少女热热闹闹地说话，心里欢喜，也就没有注意。
直到一阵大风刮过，纤弱娇小的少女们脚步踉跄了几下，一双手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忽地猛然往前一推！窦绿琼还来不及反应，就身子一倒“扑通”一声落入湖水之中。
“啊——”
少女们反应过来，齐齐看下湖面，呆愣片刻后，向外叫道：“来人呐，有人落水了！”
齐乐卿嘴上还没收住笑，就被吓傻了眼。
天爷，她完了。
人是她带出来的，却在她眼皮子底下落水，卫二公子不会杀了她吧？
她颤抖着身体，见年轻男子纷纷往这边赶，不由慌了神，不行，得叫卫二公子来。
她正要挪动沉重的步子，却见下一刻，一道青色颀长身影跳入湖水——
他潜入水底猛然捞起即将下沉的妻子，渡了几口气，迅速划动着向岸边游去。
好在湖心亭虽名唤湖心亭，却并不处于湖中央，而是接壤地面。
眼见了把人捞起来了，少女们纷纷松了口气，却有人眼尖地看见仍在泛动涟漪的水面，心惊叫道：“天哪，你们看看那是什么？血——”
只见原本比清澈如碧的水面上，却突然被一抹鲜血晕染，呈现出可怕的暗红色，波动晃荡。
卫玠先将妻子擡上，随后很快解下衣衫裹紧了她，见她面色苍白，唇上一丝血色也无，吐了水后仍昏迷不醒，不由慌张心悸。
丹湖很快赶到，身后跟着即将昏过去的撷月，道：“公子，附近就有医馆，咱们走。”
卫玠抱起窦绿琼，只恨自己不能凭空长出一双翅膀。
—
医馆。
大夫放下帘帐，面色纠结。
“我娘子怎么样了？”卫玠上前一步，眉目凝结。
“卫大人稍安勿躁，且等老夫再把上一脉。”说完，大夫重新掀开帘帐，缝隙内露出妻子虚弱可怜的身体，卫玠抿了抿唇，强压下心里的忐忑不安。
半晌，大夫抽回手，叹了口气，“公子，娘子这是小产之兆啊，只怕是原本胎象就不稳，再加上落水受寒，孩子保不住了。”
卫玠怔住：“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