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2 / 2)
这么想,卫玠的心情又轻松不少。
从受伤做梦以来,过去对他的影响远远超过预料与想象。可他再也不是那个护不住叔父给的华容道的小男孩了,强大起来,手握权柄的他也绝不会任人生杀予夺。
紫蒲堂内,窦绿琼迈上台阶,驾轻就熟地推开卫玠书房的门,哼着歌儿开始四处翻找自己喜欢的书。
自从书房的大门对自己敞开后,她就肆无忌惮地在书柜间摆放丹湖大街小巷给自己搜罗来的话本子。京城和扬州时兴的故事不一样,比起范无咎打虎这等玄幻故事,她最近爱好起了书生抛弃糟糠妻,最后被妻子提刀反杀的民间故事。
“奇怪,夫君把那些话本子收拾到哪里去了?”
窦绿琼喃喃自语,胳膊一不小心扫到了案几上的几张书页,写满红色正楷的宣纸散落一地,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眼见四下无人,偷偷踩两脚。
讨厌的顺朱儿,吃我两脚!
发泄完小脾气,她猫着腰蹲到地上,一本一本地仔细搜罗,突然眼尖地发现一个小匣子,连忙伸手去取。
一叠印着山水鸟兽样式的拱花信函映入眼帘,摆在最上方的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透出淡淡的香气。
这个不是......爹爹为了教习自己写书信特意找人印制的信函吗?全燕国独一无二,她绝不会认错。
夫君怎么会有?
窦绿琼咬了咬粉红的唇瓣,半是犹豫半是利落地拆开了信函,白纸黑字,里面详细记注了自己从嫁入卫府第一天起时的饮食起居,心情美坏,连她都忍不住感叹此人心思之细腻。
在看见末尾处的落款时,她愣了愣。
“撷月。
庚子年五月三十日。”
正当她大脑糊成一团面坨坨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紧接着是稳健的脚步声与环佩叮当碰撞的声响,窦绿琼下意识收好了这些书信,把匣子归为原位。
“我说你怎么如此好学,主动跑到书房来看书,原来是为了破坏?”卫玠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宣纸,往窦绿琼脑袋上轻轻敲了两下,语气中却没有怒意。
“没、没有。”窦绿琼下意识为自己辩解,可很快从纸张上那几枚明显的脚印中意识到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辩无可辩,“我不是故意的。”她耷拉着脑袋。
“你不想写,以后便不让你写了。”
出乎意料的,卫玠在窦绿琼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将那些已经写好的顺朱儿全部扔进了渣斗,又顺势牵起了妻子的手。
“原先抓你练字,只是想给你立立规矩,后来又觉得你吃瘪的样子十分可爱。不过,”他可以延长了声音,垂眸觑她,“反正你现在也无法无天了,不爱练就不练吧。”
窦绿琼终于后知后觉地欣喜若狂,挣开他的手原地转起圈来,拍手叫好:“哈哈,美哉爽哉,不用写顺朱儿了也,胜道是:‘随蹦随跳喜事临门,不开口笑是痴人。’”
她这般得意,倒叫卫玠忍不住想杀杀她的威风。
“不写顺朱儿,但还是要读书。要是一直这么笨下去,传出去也叫我被同僚耻笑。”
窦绿琼斜着眼睛看他,鼻孔里出气,“说我笨也不知是谁笨呐,大雨天跑出去看新屋子,那些工匠也不曾上工啊,看个雨线?说了你又不听,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夫君的毒嘴现在已经气不到她了。
卫玠此刻的确有些狼狈,衣角都被溅起的水点打湿了,偏偏他又不愿坐马车,就这么一路走了回来。
“好了。”卫玠及时止住她的嘴,“糖炒栗子吃得饱?还不饿?去吃饭吧。”
屋外的雨还在下着,至洁至净,聚集在地上共同构成了一面映照天色的镜子。一道寒风悄无声息地卷进来,窦绿琼见卫玠已经准备去撑伞牵她,连忙软了身体一把抱住书柜一角,哀道:
“夫君,大夫说我害了懒病,走不动道了,要你背才行!”
书房离卧房还有一段距离,卫玠无奈地弯下脊背,“上来吧。”
她面色一喜,急急提起裙摆噌的一下跳上去,两只白瓷一样的手臂紧紧搂住了夫君的脖颈,嘿然道:“夫君最好了!”
卫玠勾住她的腿弯,确认她趴好后,转头示意,“伞你撑着。”然后伸直了宽阔厚实的肩背,缓缓走入雨中。
男人的脊背注定是要用来支撑心爱的女人的。背起一个窦绿琼对卫玠来说简直毫不费力,可他还是万分紧张,刻意放慢了脚步。
他并不担心摔了窦绿琼,只是怕这来之不易的宁静美好转瞬即逝。
得了好处,窦绿琼十分乖巧地趴着,将伞举得高高的,另一只手绕过卫玠的下巴抓住他另一边肩膀,防止自己掉下去。不过有时卫玠的下巴会因此轻轻蹭到她裸露出的小臂,有点粗糙,痒痒的。
她突然想起,在和夫君的斗嘴中,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事?
“阿嚏。”
窦绿琼轻轻打了个喷嚏,卫玠问:“冷?”她摇摇头,突然想起了书房里的那个匣子。
“对了夫君,”她还是决定直接问出口,“我今天在书房发现一个漂亮的小匣子,里面装满了香香的书信,上面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