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2 / 2)
于是,她扯了这层遮羞布,将卫渚由与张如佩昔日夫妻反目,卫渚由如何寻花问柳,张如佩又是如何苛待卫玠,逼得他叛逃从军,后又施计强行逼他回京的往事悉数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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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卫玠与蔡廷玉站在不远处的高楼上,居高临下地漠视着府邸的一出闹剧。
蔡廷玉打趣道:“你那个侄子大婚之日,作叔叔的就送了他这么一个大礼,不怕他将来知道记恨你?”
“随他。”
卫玠的眼神幽深黑沉,淬着冷冽的光芒,面无表情地低垂着眼,看不明任何情绪。
裴绎的行动在他计划之内,所以即便知道卫璋的婚宴被毁,他也无动于衷。
作为儿子,年幼时他从父母双亲和兄长那里只得到了一丁点微不足道的爱,连寻常人家的十分之一都够不上。
如今的他,也只有那么一丁点爱,全都给了单纯善良顽皮可爱的小妻子,哪里分得出多余的来给旁人。
哪怕有,也只是为人长辈的一丝丝关切罢了。
蔡廷玉闻言,忍不住擡眸看了他一眼,皱着眉说:“那么徐韶,你就真打算不帮她,甚至对付她?”
你忘了对赵产的承诺吗?你忘了......她是怎么没的夫婿?
“圣上下令,难道我敢抗旨?”
前几日皇帝秘密宣他进宫,以袁荆卷入昆仑奴贩卖、遂州人口买卖为由,要他私底下搜集袁荆为官这些年所犯下的其他错事,看来是已经准备动他了。
“我问的是徐韶,你别顾左右而言他。”蔡廷玉忍不住,厉声呛他。闻言,卫玠探究性地瞧了他一眼,他顿时心里一慌,避开了视线。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直到看着裴绎被带入了睦合堂,消失不见,卫玠才终于开口道:
“圣上并不打算下死手,他留着袁荆还有用,最多就是抄家,再将他重新贬回祖籍泰州,不会有性命之虞。”
“阿韶养尊处优多年,你要她和袁荆再一无所有地回到泰州那个蛮荒之地,从头开始吗?”
真论起来,泰州只是不如京城、扬遂两州富庶,蛮荒之地倒言过其实了。
卫玠提醒他:“袁荆老狐貍必然留有后手,况且他和裴绎勾结,日子差不到哪里去。”
“可裴绎是你的眼中钉!”蔡廷玉终于忍不住,怒视着多年的好友,眼里满是失望与不解,
“你就非得按照圣上的旨意公事公办,不念旧情?圣上信任你,只要你叫底下的人松泛些,透出风声,减些罪名,袁荆的日子就能好过些。”
“还是说,你因为袁荆曾让人接触过窦家人,妄图染指窦家黄金财富,为了给你那成婚不盈一年的娘子出气,便如此不留情面?”
“蔡叔彦。”卫玠冷脸打断他,语气中满是警告之意。
他嗤笑一声:“我早已警告过徐韶,可她恍若未闻,硬是卯足劲和我对着干,挑拨离间。”
“我是欠赵子达一条命,可我不欠她一条命。换了旁人,早死八百回。”
说完,卫玠黑着脸冷哼甩袖离去,蔡廷玉望着他的背影,苦笑一声,叹了口气。
在河西时,他与卫玠、赵产、徐韶,四人交情匪浅,彼此欣赏,策马纵横,好不热闹。
他怎么忘了,其中便属卫玠最为平静冷漠,每逢上战杀敌,嗜血无情,冷如兵器。
蔡廷玉与卫玠同出京城,家世相仿,自然关系最近,也了解他的性格。
嘴上说着狠厉的话,其实徐韶出嫁当天,他倾尽所有银钱给她补了份体面的嫁妆,不曾留名。
哪怕徐韶真的跟着袁荆落魄了,他相信卫玠也不会坐视不管。
可如今两人都如倔驴,僵持不肯退让,蔡廷玉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各不讨好,当真好难也。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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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卫玠没想到,他算来算去,都没有料到张如佩不过与裴绎密谈半个时辰,就妥协如死尸,瞠目绷脸,咬牙切齿地令下人再在府里收拾出一间院子,让裴绎与裴玉儿搬了进去。
回到紫蒲堂得知这个消息时,卫玠险些尊容失色掉态,没将手中的茶杯砸落。
“他搬进来了?”
不可置信,怒意滔天。
丹湖唯唯诺诺,不敢乱说:“是,本来按照预计,夫人一定会大发一场疯,搅得宅邸不得安宁,这样您和娘子再过几个月便可顺理成章搬出去。”
实在不知裴绎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让素来要强要脸的张如佩肯为他妥协。
“住在哪?”卫玠强行平复心绪,问道。
“就在......就在离咱们院子不远处的红毓堂。”
丹湖的头垂得更低了,这都是什么事啊,上一个觊觎娘子的卫璋,他的青雀堂好歹还和紫蒲堂隔着一林一路一池塘,红毓堂却直接坐落在紫蒲堂左边,每经过六盈池时便可看到,只是以前院子狭小荒芜,隐于角落,才久不住人。
他甚至怀疑,张如佩是为了故意恶心公子,才作此安排的。
果然,听完这话,卫玠的脸更臭了,只差没把厌恶与晦气写在脸上。
他没好气地问:“娘子呢?怎么还不回来,今日府中鱼龙混杂,没有多派几个人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