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臣(1 / 2)
新臣
俩人相笑无言,虞丹青的注意力倏而转移到他的脸色上,比起前几日有了点气色,不知蛊毒何时才消。
严重发作时要命,无事时也就脸色不大好,其他的没太大影响。
还有他胸口上的红色印记,在蛊毒第一次倒地发作的时候,周围肤色都由内而外地散着红。
“你胸口的印记是不是和蛊毒有关?”虞丹青往里微挪,靠近他的呼吸,“印记好像有变化。”
谢兰机从未提及过此事,她当面直问,便知是毒发严重那日被瞧见了。冷热两极在他体内半烧半寒,谢兰机意识再清醒也是浑浑噩噩的,虞丹青帮他压毒以外,看见了什么,他一律不知。
谢兰机:“蛊毒一解,印记自然就会消了。”
“那日发作,它是紫红色,现在你毒未发,它颜色是不是该浅些?”虞丹青的视线下移,“要不……看一看?”
谢兰机眼皮一眨,对上她蔓延关切的目光,宁静温柔。
他动容,擡起垂放身侧的手,伸向自己的衣领,揉开拉下,完整的红色印记暴露进虞丹青视野。
印记颜色淡了很多,要不是虞丹青亲眼见过它的变化,都要以为是普通的刺图了。她想得入迷,伸出手,指尖轻轻在印记上摩挲了下,可以模糊地感受到纹路,像是由肉筑起来的。
摩抚完,她又按了一下,“这个疼吗?”
谢兰机摇头,“不疼。”
随后,他轻轻挤眉。
“那便好。”虞丹青的目光离开印记,遍及那敞开的衣衫之下的肤肉,而后感到有什么不妥,触电般收手,别过头去,“可以了,你、你自己整理……”
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怪异的气氛,在谢兰机整好衣衫后就开始静悄无比,彼此起伏的呼吸声格外清楚。
烛光渐弱,背对枕睡的虞丹青轻慢偏身回头,谢兰机已经平躺闭眼睡下,轮廓流畅的侧脸连接分明的下颌线,瞧着清瘦,也因而有打一眼就不大好相处的清冷感。
这种感觉是她以前不喜欢的,可如今在她眼中,已经变得与众不同。
虞丹青慢慢翻身躺正,抽出手放在薄被上面,放下去的指尖恰好碰到他的手,一片温软,她斜看过去,谢兰机没有睁眼。
她心里涌出一个想法。
虞丹青挪动手腕,从上面绕到他掌心处,挑出其食指,在指腹上面玩也似的,微揉微搓,过了一会儿,又五指分别叉入他手掌的指缝,没再动了。
掌心的触觉从虚幻酥麻到真实,谢兰机闭眼的双睫微颤,只敢紧一丝指力,微乎其微。
光灭之后,匀称的熟睡声安逸而舒适。
眨眼到了出使交贸的前一天。
朝堂又是一场无形风雨,但不同以往。
今日国事当前,难得早朝前大家清净,乖乖恭候崇贞帝入殿。
在陛下来之前,朝殿多了一个席位。
那人一袭烟青色长袍,身披轻甲,窄袖戴着银铁护腕,头发一丝不茍用玉冠束着,露出饱满圆润的额头,以及见山见水般的平静眉目。
有女子不变的柔,也有骨气的刚。
自她跨过朝殿门槛起,几乎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神色诧异得像见了鬼一样,傻在原地。
虞丹青顶着百双眼睛,不徐不疾走向前,耳边的窃窃私语权当蚊声飘过。她的出现招来了朝堂罕见的瞩目和议论,每一步都欲走向极端。
因为那是虎符将来的执权者。
众人目光如炬,如一道道光芒照着她,耀眼刺极。
早朝行伍两旁站满了人,虞丹青一扫而过,视线逐步往前推,与一个又一个人接触目光,什么样的表情眼神都看了个遍。
她行至行伍前面,与谢兰机侧过来的眉眼相对后,终止了脚步。
与前世在朝堂再见的画面重叠,好像没什么都没变,但其实什么都变了。
谢大人,久违了。
虞丹青一身正气地融入,道:“谢大人,早。”
这一声发自肺腑的敬称,自然又亲密,就像平时喊他名字一样。
谢兰机颔首,将这份礼敬了回去,“早,虞副将。”
行伍依据官阶高低来站,前头的臣不单单是臣,也是其中半根一根的国之顶梁,政事严谨,不作胡闹。
虞丹青不想被人抓住琐碎把柄,和谢兰机打完招呼就没了下文,同群臣一起等崇贞帝来。
她淡定自若,他们就不一定了。
亓洹只在看到她出现后的第一秒惊讶了下,后面也就慢慢恢复正常了。
陛下明面说过的事,谁都清楚虞丹青为何能入殿。
不过这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事,过于“关心”,招来了什么要命的都不知道,聪明人都自觉地闭上了嘴。
“葛无人哪儿去了?使臣都来了,他怎么还不来?”
“今早被叫去了乾清宫,应当也快来了。”
没一会儿,在皇帝那儿受完交代的葛无步入朝殿,心里的烦躁在愈加碎声议语之下变为面上的阴鸷。当他看见一个熟悉的新面孔后,脸上的情绪顿消,哼笑了一声。
有意思。
他目光掠过虞丹青,擦过了谢兰机的视线。
无声的火息只在他二人中燃起,与外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