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入花巍(二)(1 / 2)
梦入花巍(二)
亓渊没别的玩伴,也不与其他皇子有交情,就一个棠杳在身边,日子久了便舍不下依赖。
海茹烟:“娘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乖乖听话,不然我就叫棠杳姐姐回来。”
亓渊抹掉眼泪露出喜色,“那我去,只要柳先生不打我。”
海茹烟轻笑:“怎么,被姐姐打怕了?”
亓渊回望一眼正在加碳火的棠杳,迟钝一会儿,道:“只有姐姐可以打,别的人都不行。”
他只说姐姐不说娘亲是因为海茹烟没有打过他,做错事情该挨打基本是棠杳来,说不怕被她打不太现实。不过更多的时候都是棠杳陪他,照顾他,他就算挨打了也不会记仇,委屈哭完又跑去找棠杳,亦或是哭到一半,惨着泪水脸就去了。
棠杳打过之后一般不会再动手,亓渊哭着脸去找她还易博得心软和怀抱,他哭不出来就装哭,被棠杳发现就撒娇装乖,赌她的心软。
被指名得到“挨打专权”的棠杳装作没听清,却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亓渊跑到她面前,满眼期待道:“姐姐,你跟我一起去念学好不好?”
棠杳清嗓一声,难得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去呗。”
这成为他们之间的约定,海茹烟如实向万庆帝请柳先生教学,在过年时得允。
***
开春至,阴凉天。
柳书苑雅间坐着少男少女两个人,男孩比女孩看着小一圈,单手支着下颚晃来晃去,眼皮子正打着架;大一点的女孩低着头在认真临笔,旁边整整齐齐叠放着临好的干墨纸。
写完最后一张,棠杳刚想缓口气放松放松,搁笔便见亓渊在打瞌睡。
柳先生给陛下写文章去了,雅间没有他的管束,棠杳心里生出小邪念,用剩余笔墨一笔一划在亓渊脸上画着,完美地画了只小乌龟。
亓渊半点没有醒的意思,貌似没受影响。棠杳干脆说道:“别睡了,出去玩。”
亓渊惊醒,迷糊的双眼透着茫然,轻飘飘的语气满是兴奋,“可以出去玩了?”
一提到玩,他的耳朵如看家犬一样灵,棠杳见怪不怪了,笑眯眯道:“你想多了,离晌午还有一炷香左右,想提前走是不可能的,柳书苑的人看到会给先生告密,到时我俩得一起挨罚。”
亓渊苦恼地看着书桌上的纸笔,气虚疲累仿若白睡一遭,他道:“可是姐姐,我们都坐了一上午,先生半点也不让休息,我真的不想念了。”
这才第几天,何时是个头。他心想。
这回棠杳没训他,亓渊怨得有理。他们自鸡鸣起就在这里坐学了,换的姿势少说也有十来个,几个时辰下来不是脖子酸就是后背痛,她给亓渊揉肩揉了不下十次。
棠杳:“脖子肩膀还疼不疼?”
“不疼了,”亓渊反问她,“那你疼不疼?”
棠杳笑而不回。她保持板正坐姿写完了厚厚一沓,腰酸背痛在所难免,只是下笔入迷渐渐麻木未曾深受,待停笔放松,酸痛复返清晰,她才觉得不好受。
等不到答案的亓渊早已有了主意,他转到棠杳后面,两只手以自我感觉良好的手劲帮她按摩肩膀。
“那这样好点了吗?”亓渊问。
他刚一碰,棠杳下意识闪身躲开,对上男孩奇怪的目光,她尴尬道:“……你别操心,我不疼。”
亓渊唇抿成线,两腮轻鼓成圆,脑海里全是她躲开时的肃色面孔,虽然不知其由,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跪坐软垫上,闷闷不乐着,面上写着对那些书文的厌倦。
棠杳叹息:“那这样,趁柳先生不在,我带你去喂池塘里的鱼愉悦一下,怎样?”
“好!”亓渊一下来劲儿,溜影跑去外面的池塘边,对着一棵树边找边爬,又矮又瘦,手脚笨得不成样子,根本抓不到上方树洞里放的鱼饵。
棠杳刚跨出门槛,便听到亓渊焦急地在对岸喊:“姐姐你快点儿,帮我拿一下。”
她加紧步伐过去帮他把鱼饵从树洞里拿下来,不忘点责道:“叫你爱挑食,长不高了吧。”
亓渊:“那是因为你比我大啊,等我大了肯定会比你高的。”
“是是是,你说的对。”棠杳拆开饵包,分了一些给他。
两个人蹲在池塘边一小把地撒着喂,一下聚满了大大小小的鱼儿。
清澈池水被游鱼蹦得水花四溅,飞到了亓渊脸上,他嫌弃地用手擦干,再扔一把鱼饵,看见了手上的脏墨。
奇怪了,他也没动笔墨啊,哪儿沾的?
亓渊没想太多,把手伸进池塘里洗,面照水镜,他看见了自己脸上的小乌龟。他回头眼巴巴望着面展笑颜的棠杳,“你何时画的?”
“就你瞌睡的时候。”她实话道。
亓渊依然蹲在原地,目向池鱼,安静不语。
棠杳一步步迈近他,“生气了?”
“嘻嘻,你猜。”他给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脸,泡在水里的手却不老实,飞速朝她一弹,手上的水滴大半甩在了她身上。
惬意喂鱼的闲乐变成俩人的私斗,亓渊缠着她怎么都不肯放手,惹得棠杳来一句:“你别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撒手。”
“姐姐你耍赖,明明是你先给我画小乌龟的。”亓渊快要抓不住她,情急之下咬住她的袖口。
棠杳欲再言,另一边的廊道出现走动的人影,火速拍打亓渊,小声提醒道:“别闹了,先生来了。”
两人赶紧站好,原地偷眼看向柳先生,他进屋的背影后还跟着一人,是八皇子亓明盛。
亓明盛朝这边看,挑眉浅笑,收回视线老实跟上柳先生。
亓渊:“姐姐,他来这里干什么?”
八皇子去年自请退出柳书苑,已得陛下批准,应当不该出现在此的。
棠杳:“可能他找柳先生有事吧。”
师生名义之外只余尊卑,柳先生照样得尊敬贵为皇子的亓明盛,事事应求再正常不过。不过究竟谁找谁,她可说不清,也不关心。
亓渊也不感兴趣,拉她一起喂完剩余的饵食。
二人空手将归,那雅间出来的亓明盛漫步过来,唇角总是带着和蔼的微笑。
“十二弟,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