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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若离(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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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眸色倏冷,又道:“以往从没有书生敢做这等灭族之事,御试进考的搜查不如以往严,所以让何逢钻了空子。我倒是想,他或许就是仗着无亲无故,才敢走这条死路。生死只有他一人,顾及的自然也就不多。但我好奇的是,他为何刺杀陛下,又为何想见我。”

棠杳放下唇边的杯子,看着他,“那你要去吗?”

亓渊微笑:“当然去。”

棠杳也觉此事不对,刺客除了是冲陛下来的,也是指明了要见亓渊,可一刺客求见皇子,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

“万一刺客污蔑你莫须有之罪名,这该如何?”她不放心。

“不会,人证物证俱在,何逢在牢里耍不出什么新花样,栽赃只会加快死亡。”言毕,他觉得她的忧色莫名有些可爱,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棠杳:“那你定要当心,毕竟是动过刀子的人。”

死囚欲求,来者俱应。

当夜,亓渊独自来到牢狱,狱卒一看是他立马吊起了嗓子眼,问他是否应书生之邀而来,亓渊答是。

狱卒自然不敢拦,好心好意几句便领他去了某间地牢。

亓渊请退狱卒,目视前方。

何逢被锁锢在刑桩上,满身血痕,盖不住骨子的硬气,听到动静也无动于衷,但在少年的黑靴踩入他眼帘时,他擡起头来。

笑了。

亓渊止步于他五步之外,问:“你笑什么?”

何逢嘴角还流着新鲜的血,他不怕死的神情有了一丝异样,缓缓吐出二字:

“我高兴啊。”

亓渊挑眉,“你就这么想死?”

“当然不是。”何逢咧嘴,“我开心的是,你终于能听到我的供词。”

亓渊神经一紧,心中不明,“你的供词?莫非你藏这一整日的原因是想将实情告知于我?陛下耐心不多,难道你就不怕见到我之前先上路么?”

“不,你会来见我。”

亓渊认真打量他,“那你说,你的供词是什么?”

“我纠正一下,不是供词,是秘密。”何逢笑看他,声音轻轻的。

“第一个秘密,我不姓何,我姓海。”

亓渊淡漠的脸色展现几分狐疑,继续听他说下去。

何逢垂眸对上少年炽热的目光,慢慢说下去,“我出生在某个世家,非少爷公子,而是奴仆之子,爹娘奉小姐谋生多年,后来我五岁那年突发家难,世家之主死于重罪,其余人无一幸免,上至老妇,下有孩童。我得爹娘死前庇佑,侥幸逃了出来。”

“主飞入龙宫,但为河边草。她诞下一怪子,其也应当戴罪而死,但她却以三尺白绫换来孩子的存活之机,遗愿至今。”

霎时,亓渊浑身凝固,脸上的表情渐渐转变。

“我本心奋走仕途是欲求存,却在半途窥知当年一案有蹊跷,所以考取这功名,为杀一个人,也为了见一个人。”何逢无视少年的反应,言语不休。

“这么多年,我日夜都在惧怕那个人死在这高墙之内,得知他后来的日子也还过得如意,我的恨好像少了,也好像多了。也许我不会走到这一步,但意外的是,我过了御试的资格。一想到要见他,我便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亓渊无法镇定,大阔脚步逼到他跟前,眼睛淡红着,“所以,你……是海家的人?”

青年淡笑着,“殿下错了,我只是海家的奴仆。”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亓渊激动抓住他的双臂,后觉触动他的刑伤,又放开了手,强行压低粗重的呼吸,“你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

海逢也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看了看地牢的走道,确保无人才压低声道:“那件案子过了宁水县的查据后,宁水县一夜之间换血不换皮,旧臣换新人,而案件的痕迹在宁水县消失无影,我怀疑那些白纸黑字被转移到了皇宫内,里面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当年之事亓渊还小,他懂事后,海家有关宁水县一案早已成为禁词,棠杳也是几句话带过,不愿祥说,就连他自己涉政之后也没有找到半点相关案料。

犹如人间蒸发了一样。

海逢说的话再次勾起了亓渊旧年心底的疑心。

亓渊恢复冷静,一字一句道:“此案事大,上灭海家三族,若有隐情,实乃惨无人道;若是杜撰,你可知辱君圣名是何罪吗?”

突然出现的人与前事有牵扯,是真是假尚要有眼分辨,他没傻到那个地步。

海逢:“我从未觉得手上沾尽血的暴徒配当圣人。”

亓渊心里毫无波澜。他们之间不过是两个奉君的笑面虎,谁也不比谁忠。

“你如何知有隐情?”亓渊横眉问。

“如若我说我去过宁水县,可能还不足以让殿下相信。”

“可若我以曾在宁水县县衙任职一历来押,殿下信不信?如若不然,殿下大可去百政司查宁水县县衙任职官员履历,看有没有我何逢的名字。胆敢欺主,天打雷劈。”

亓渊胸口闷痛,别过头去,“我不是你主子,别这么叫我。”

“可殿下身上毕竟流着海家的血脉,叫还是该叫的。”

海逢继续道:“殿下,看到你如今生活已算半成美满,我也曾想把实情按沉下去,可每当回想海娘娘白白用性命换来你的平安,我只有一个念头,殿下是与娘娘骨肉相连的亲子,该让她死得瞑目。”

亓渊回过头来,精神溃败到北,“你为了这些亲自送命值得吗?哪怕你认了这状元之名,往后也有大把机会重复黑白事!海家死的人还不够多吗?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为什么又要跳进来?”

他从没这么失态过。

“哪怕海家是死有余辜,我也认了!可偏偏有人跑过来告诉我,海家灭门另有隐情!你让我……”

海逢:“比起做狗贼手下的走狗,我宁愿去死。”

“海逢,我真的祈祷你所话全假。”

“我也希望。”

亓渊平复好糟态,沉淀下来,扫过血淋淋的他,背对而去。

“……你所说的,我会亲自再查。一路走好,我会替你收尸。”

海逢笑笑:“殿下客气,我之荣幸。”

望着远去的孑然背影,海逢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

亓渊从牢狱出来,停在回往十二殿的半路上,仰头见满星明月,只觉明日的烈阳会把人活活烧死。

他越来越怕,脚步越发地慢。

不记得在门口站了多久他才进殿,正在案前作画的棠杳搁笔在一旁,下椅来迎。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都跟你聊了什么?”

“……没什么,将死之人的遗言而已。”亓渊心跳得慌,避开棠杳的视线,绕到后方抱住她,头往她的颈窝处靠了靠,扯开话题,“回来得晚姐姐就别等了,早些休息。”

棠杳不知所以然,看他一副疲惫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轻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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