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旧事(2 / 2)
当然,也有苍发的老年人病故。当家的会专程上门去见最后一面,一家子也会跟去,虞丹青和谢兰机一样入了这次葬礼。
葬礼很少人哭,大多都在恭送老人家一路走好,为其寿终正寝而感到欢喜,酒席之上,座无虚席,后辈轮流守夜。
洞仙人抱着酒坛子闷了一口,坐在石头上,擡头望月不语。陈河大老远就看见他,脚踩风火轮似的跑到他身边,“王叔,你能超度大爷吗?”
洞仙人:“寿终正寝,不必超度。还有,我不管死后魂灵,只救活人。”
“为什么不管魂灵?”
“……你爷爷我哪儿有通灵眼?那都是话本里的故事,我要是有,那岂不就是神仙了?”
陈河:“可是在我心里,你就是很厉害的神仙!”
洞仙人熏酒的脸色又红了点,乐呵地捏了捏他鼻子,“哎哟哟,小嘴巴可真甜。来,爷爷赏你酒吃!”
陈河不擅酒,还没拒绝就被咕噜噜地灌满了嘴,一口下去火辣辣的痛快,他转头就去找水喝,洞仙人在后面哈哈大笑。
七日席,七日过。
大家伙儿齐心擡着棺椁上山,唱起了他们自己编的山歌,百来人的歌声嘹亮激昂,迎着远方的客人到来,送着朝夕相伴的朋友离开。
在一片露天的林地上,虞丹青远远看见由土石混合堆砌而成的陵墓,占地宽广,花草茂盛。
她问起同行的小燕子:“是不是寨里去世的人都会埋在这里?”
小燕子点头,“寨里生老病死的人都会埋在这里,还有一座成山陵墓在对面。”
虞丹青:“那为什么不去对面?”
小燕子摇摇头,“那是烈士墓,已经封墓了。”
“烈士墓?”虞丹青当真没想到它的来头会是这个,独自沉思没再多问。
既是烈士墓,埋的都是英勇的牺牲者,而封墓……想来是如今的风晓川安定平和,不需要有人站出来做什么牺牲,所以才封的罢?
谢兰机走在前面,虞丹青跟在他后面,等大家花两个时辰把棺椁埋进早就挖好的坑地,填土立碑,齐齐祭拜,又守了半天才回家。
回去的路上,虞丹青赶在谢兰机的前面,抓住他,“我能去对面看看吗?你知不知道路?”
那个地方的路谢兰机记得清楚,见她想去,也没问她从何处得知,答应了。
好在天色不算太暗,他们提前和大娘子说了声就去了。
路途不远,行个百步便到了陵墓入口。一座高大的无字碑立在青翠的山丘前,除了碑前的香火贡台,别无其他,看起来是合葬墓。
虞丹青:“碑上不刻只字?”
谢兰机:“不能刻。”
诚敬逝者为人之常识,何况葬的还是烈士。但虞丹青仍想知道,什么比对烈士的敬仰还要重要。
对于此问,谢兰机只道:“不能做是以防万一风晓川闯入有心之人。兄长想让他们好好安息,所以只立一座无字碑,不刻任何字名,但每逢时节,大家都会过来探望。”
又是防外。
虞丹青:“那看来,你们风晓川的秘密还真多,我这个外人来此,岂不是花了你很多心思?”
谢兰机:“嫁娶礼成,何来外人一说。”
随了张永义的那句“一家人”。主要是虞丹青失忆才能进来,也因失忆而来,否则她和风晓川永远扯不上关系。
这也算他的执着之一。
日子过得快,一月之期将至。洞仙人把重要法子教给虞丹青,让她平时没空多练多试,加药多眠,谢兰机则在旁边守着她。
虞丹青在家无聊得很,借来陈河的大黄去草坪流水处游走,体会一回放牛的感觉,舒适又自在。
清晨她喝了符水没睡觉,放牛的半路抵不住困倦,找了处阴凉地躺下,打算眯会儿眼睛。
这回入梦入得极快,声音画面皆颇清晰,如身临其境。
有人轻轻哼着歌谣,有欢声,有笑语。
也有打断她的呼喊。
曾经有段人尽皆知的过往,被风带向远方,多年后叶落归根,重回故里,再见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