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客(1 / 2)
来客
凤兮却是朝他拱手,“武师忙活这么久,想必也乏累了,不如我们坐下喝茶歇歇。”
武师会意,派留士兵看守学徒,随少年来到闭室,两人对茶一坐,谈起事情的经过。
那日,凤兮忙完功课,在绣甲院的单间里对行军堂的账本,这笔账对好之后要给作为首督的司徒寂查阅,再上报给兄长,由兄长亲自呈送到陛
也是那时,宁王带一行人从行军堂的大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找到司徒寂直奔要事,后来才找的凤兮。
在他们到来之前,有人速来向凤兮禀报,他虽有疑惑,但来者是客,在宁王进门后依然不忘礼节,请茶入座。
宁王身高六尺有余,穿着低调,走到比自己高点的少年面前,客气地拍了拍他肩。
“小侯爷不用多礼,坐下吧。”宁王坐于小几旁,他身边的下人动作敏捷平稳,垂首奉茶。
凤兮颔首,遵从长辈之意,坐在旁侧,自倒一杯饮下,“不知宁王爷突来拜访,凤兮来不及相迎,实乃有愧,这就自罚浊酒一杯。”
少年循规蹈矩,未有逾矩之举,神容、态度和举止皆尊敬有礼。
宁王面容一怔,缓和下来,语气带着长辈对孩子应有的和蔼,朗声笑道:“以前去侯府看你爹时,你才这么小个儿,还不爱说话。”
他手比划完,继而开口:“没想到过去几年,变化这么大,长得也越来越像……”
像你母亲。
宁王顿话,碍于多方因素,他没说出来,换话接上,“看来,当年你哥搬出侯府,独自把你拉扯大是对的,你现在的样子跟你哥很像。”
凤兮勾起的唇寡淡似冰,他不看男人,没有回应。
侍立在宁王身边的人冷声提醒他此举是为无礼,被宁王出声打断,“一个孩子而已,跟他计较什么?再说了,这些事本就没什么好回应的,别为难小侯爷。”
“是。”那人立马住口安静。
宁王笑呵呵地看着少年,“你爹近来可好?”
父亲近况,他怎敢去知。
少年眼睫轻颤,手骨指节微屈,回得平淡,“近来不知,应该还是老样子。”
宁王端详他片刻,颔首,没再细问,“听说你爹的腿疾越来越严重了,要是还缺些什么珍材,可以告诉本王,有的定会送上。”
“多谢宁王爷好意,”少年谢道,“侯府有陛下擡爱,不缺惜物,兄长也会定时送药上门。”
“那行罢,”宁王叹息,撇开琐事,谈起其他来,“本王前来找你也没什么要事,就是问问你最近如何。”
凤兮挪开手边的樽杯,点了点头,静听男人说话。
宁王府的人在室内围成半圆,面面朝向独坐的凤兮,神容完全是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的轻视淡然,气氛怪也不怪,独是宁王客气温和。
一个年仅十二且位低于王的小侯爷,是不可能有话语权的。
宁王为先帝小嫔所出,少年时的成就地位不比如今,古人流传三十而立的话不假,那年他主动请缨平复汜城之乱,率八千人御杀两万叛军,保下身处水火之中的汜城县令等人,其中有受命下城来督战的视察部大臣,那大臣亲目过完实情之后,本该回京禀报,不料叛军提前动身,半城陷入火海硝烟,他差点死在那里,得半路相救的宁王所救,也是那时,宁王被圣上封王划地,时至今日,未有分毫动摇。
圣上很少会扶持手足同胞,非是太子之身的他,将登帝位那两年,不乏手段,弑父杀兄,娶了自己少时太傅的女儿当皇后,诞下长子,便是如今的太子亓晟。
在皇后的悉心教导下,太子亓晟从小性格温顺,品德端正,心存孝道,多年来从未有变,打消了圣上对他会弑父的疑心。
宫中也常有人说他年轻狠戾,做了大逆不道的弑父一事,而今老年身残,疾病多艰,发妻早故,敢谈真心的,怕是只有太子一人了。
有亡母的强大旧党在,以及还有父皇撑腰,东宫风势在皇宫内愈发强盛,对有敢造次者,太子未曾心慈手软,立刻诛杀乱党反贼。
保帝王,也算保他的江山。
只要老皇帝在病榻上咽下最后一口气,太子便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人。
至于别人,没有太大的福分,顶多能分半杯羹。
老皇帝没了当年的雄盛,压制王侯将相会有些吃力,太子的重要作用便是在此。
宁王此生也就风光了那一回,往后再无盛气,但在自己的封地之内锦衣玉食,也是不错的。
凤兮敛眸,听凭他言。
宁王也不作遮掩,道:“五年过去,行军堂重开大门,还办得如此风光,本王进来看到了不少学生,听闻还收了不足十岁的一些孩童……看来你们侯府是真想好好操办学堂了?”
凤兮眼眸轻眯,“陛下亲自交由我们办的事,自然不敢轻视,在开堂之前便已把漏洞补全,该有的都备好了。”
这孩子谈吐得体,行举谦貌有礼,说话不漏滴水。
宁王松散的态度微正,小小地恍然一下,擡眉又道:“行军堂由你哥主管,但你哥忙得不可开交,必要时得出远门,所以不得已把执管头衔挂在你身上……行军堂也算皇宫名下的兵武小地,你哥让你独自来管,不怕出意外?你父亲没说什么吗?”
凤兮再礼回道:“宁王爷误会了,我虽有易少将给予的头衔,并没有掌管的实权,只是作为一个看守者,遇到急事或是必须之事,我会上报给易少将。”
他一个孩子,不可能操控行军堂的所有根脉。
关于父亲,暂且不提。
宁王眼神诧异,语气略微好笑:“你竟不唤兄长,唤起少将的名头来了?”
凤兮不看他,眼睛直视斜下方,微笑道:“职责所在,不谈私情。”
宁王微愣,旋即哈哈畅快大笑:“你这孩子真有意思,说话做事和你哥简直一模一样,不过你比你哥要好一些,不会那么死板。要是他在这里,见我带人来,怕是要拿刀子架我脖子上了吧。”
他拂袖起身,笑容没有温度。
凤兮唇畔笑意微深,擡起清澈平静的眼睛看着他,“宁王爷说笑了,兄长自有分寸。”
宁王不作在意地点头,往门外走去,“你若有空,替本王向你哥问好。本王还有点事,就先行一步了。”
男人的所作所为,凤兮没有资格过问,一为晚辈,二是身份较男人低微很多,小侯爷也只是个名头而已。
他望着这些表面衣冠楚楚的人,心里翻起凶猛的浪潮。
宁王没有离开行军堂,去总堂找了处理政务的司徒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