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魔鬼心(2 / 2)
她觉得奇怪,圣墟再如何都不会滥杀自己人,那个婢子只是在路上走着便无被无辜打死,这种事情只有……只有大长老出关后出现,自家门内渐渐见血……
如今三长老来寻人,那很可能就是昨夜那个被打死的婢子,而且打人的就是大长老手下。
这没什么稀奇的,大长老出关以来总说要鲜肉补补,经常叫人随机杀一个下锅,只不过这次刚好杀到了三长老的人。
大长老承认自己有过,唉声叹气:“早该叫那些东西看脸下手的,不巧竟然把三弟的婢子打死,实在罪过!这样吧三弟,你在我这里挑几个如何?想挑谁就挑谁。”
聿面容神情不见阴晴,婉拒他的好意,“不了,你这里没有我喜欢的。”
烽罗悔恨不已,叫人盛上一碗肉汤来,亲自递给聿。
“三弟这么喜欢,那就亲自尝一口,味道极好,配得上她那绝色容貌。”
滴滴答答,某处阴暗的角落汩汩冒出鲜血,那碗肉汤在聿的眼里变成了红色,像恶魔之眼,凶兽之口。
碗汤不停靠近,在逼迫,在勾引。
在民间待的时间太久,他几乎忘记自己是一个恶魔,凡胎肉/体早已不是他的归宿。
聿接过碗慢饮而尽,烽罗哈哈拍手叫好,“我就知道,三弟还是三弟。”
他笑着转身坐回位置上,开始叫那些婢子列阵排舞,沉浸在自己的享受中。
阿帕怔在原地看着主子,忍住内心的惊异,跟着聿回到了宫殿。
“主,你有没有事?”阿帕上前关心。
聿还没找地方坐下,喝下去的东西像禁忌之物似的从腹里涌上咽处,他闪身晃影去到宫外,把那些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阿帕忙去拿帕子和水给他清理干净。
“不喜欢的,主还是别勉强了。”
聿呈弯腰呕吐的姿势,用帕子擦净嘴,似是无力地笑了下,眼神瞬变深不见底的阴森。
阿帕应该从来没有想过,在他出生的很多年前,这个魔头干尽了坏事,杀人吃人的次数只多不少,身边的活物不会留得太久,哪怕是一只鸟,他都想方设法地折磨致死。
只有这样,他的痛苦和不快才能从精神上得到缓解,哪怕顶着天大的报应。
折磨完后的手沾满鲜血,颤个不停,心也随之胆战。
这种报复性的恶趣味日积月累垮成无精力的碎片,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准许身边有活蹦乱跳的活物,一只鸟,一个孩子,他逐渐默许外物闯入自己的生活里。
阿帕是他在被屠尽的村寨里捡来的,那个村寨被土匪烧杀抢掠,他只不过是闲的没事去看热闹,却缘分般的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这个词在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魔头来说何其可笑,可偏偏阿帕就是这么认为的。
这个孩子刚开始特别吵,闹腾到他一度想把人扔到荒山野岭,后面也确实这么做了。
再然后,大雨天,凄凉夜,又是他自己提灯把人从山里抱了回来。
那时他早已忘记凡体发烧该怎么照顾,折腾了几天几夜才好,最后被姐姐狠狠数落了一顿。
他想起来了,自己能慢慢恢复正常人样,全靠听姐姐的话。
后来他认真想过罢了,养了就养了,这个孩子留在身边好像也没什么不适,如今数来,刚好二十二年。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聿低了低头,把擦口的帕子扔到水盆里,道:“故意恶心我的罢了,也就让他风光这三日。”
他缓身将起,阿帕伸手欲扶,想起主子从来不会让人这般细心侍奉,便想把手收回去,只是刚一动,主子的手就自然地搭了上来。
冰凉得几近没有温度,柔而发软。
阿帕知他年长貌幼,不敢使劲。
他想起了那碗汤,问:“主,您方才是不是无意识喝的?”
总有那么些时候,主的状态会和恶魔无异,这时候就千万不能招惹,有多远走多远。
聿慢吞吞走入殿内,任声音回荡四方,“我现在所拥有的皆以邪恶为生,你又能指望我有多干净?不过是图个利益,做了一点好事罢,还真以为我改邪归正了?别太天真。”
主子没有像说教那样斥责,阿帕知道这话也不单是说给自己听的,但也老实反省,“是属下多嘴。”
主子不愿谈这些,那就谈这两日要干的事,主子一定会有想法的。
阿帕确认外面没有耳朵偷听后,放心跟聿大胆提问:“主,我有一点不明白。大长老出关恢复许多,但您要真跟他斗起来完全没问题,为何还要花费这么多心思与他周旋?”
果然,聿神色微凛,道:“圣墟只有他不被圣坛影响,若被他暗算,我们都吃不消。你别忘了我的目的不只是他。”
“与他周旋是因为他身上没有禁忌,而我却有。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定得能忍则忍的原因。”
阿帕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自然知道他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禁忌,身为属下的自己不能僭越多问。
现在看来这个禁忌比他所想的还要可怖,主子必须借助外力帮忙才行。
“那今日一整天那两个人都要待在落花洞,哪儿也不去吗?”阿帕问。
聿点头,想起他们还得正常饮食,吩咐阿帕:“一日三餐,你记得给他们送过去。”
“是,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