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人（2 / 2）

虞丹青怕张永义不清楚，解释道：“那个人原先是……”

她忽而忐忑，犹豫起来。

“我知道，是圣墟那位。”张永义淡淡抿下一口酒，“姑娘不必担忧我会对他出手，江湖恩怨与我无关。”

他偏头看去，“何况，是一个腐朽之人。”

木头的腐朽。

今日饭局质朴又有点严肃，等阁主入座，大家才陆续上桌。所有人率先倒酒，喝完谈事。

张永义先举杯道：“在下张永义，诚敬阁主一杯。”

阁主点头回应，摸摸胡子道：“没想到，你终究还是出山了。”

此话一出，其余人默不作声，认真听着。

张永义轻笑：“既然这里需要我，自然是要来的。这方水土有祖师爷走过的痕迹，我作为传承人，应该让他安心。”

总算确认他是刀客的接承者了，先前从没听过这号人物，大家对其皆是陌生，只有阁主、谢兰机了解一些。

张永义以为诸位或许需要熟悉自己，因而没有阻拦阁主对他们详说自己的身世。

“你们都知道了，永义是悯域十三琉的传人，不过他与老刀并非是师徒关系，一生只见过两次面，就连我也没怎么见过他。那时永义还是只会爬走的小孩儿，你们没有出生。”

刀客和张永义父母是同一个镇上的邻居，两家见面会打招呼。几年之后，刀客妻儿意外死在山贼手里，为了报仇不惜暴露自身实力，把山贼的老巢屠了。当然，也有他人相助。

没多久，刀客要搬家，送了点东西给邻居，其中就有悯域十三琉的上下两传。不为别的，只当是多年邻里的情分。学成算孩子自己的，学不成那也没办法。

张永义父亲就是个铁匠，所以从小锻刀给他玩，照着悯域十三琉上面的练，待到十四岁，已经练完上传了。他初出江湖，和刀客的挚友碰巧遇见，便是阁主。

阁主看他天资聪颖，指点了一番，往后就很少见面了。

再见面时，天下大变，江湖乱迷。

修完悯域十三琉的张永义在江湖上的刀域里夺得一席之地，但他不想参与纷争，选择了归隐。阁主思来想去，把他推给了新建的风晓川，说那里是归隐的最好处。

张永义骑着骡子就去了。

易简一看，是弟弟救命恩人送来的人，没有拒绝的道理，慢慢接纳了张永义，还会偶尔靠他来了解江湖事迹，也逐渐知道弟弟成了天机阁的杀手。他没有感到太大意外，本来就会发生的事。

大家听完，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这么个关系。

“阁主，您说了这么久，那刀客到底叫什么名字？”萧无忆问。

阁主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他叫，容君笑。”

君莫笑，容君笑。

虞丹青思忖道：“这名字听着怪洒脱。”

阁主笑了笑：“当然了，这是他自己取的。”

萧无忆追问：“他没有爹娘取名儿吗？”

“唉呀，”阁主叹气道，“那个时候的江湖没有如今安宁，他一家都是江湖游客，难免有性命危险，能靠爹娘的朋友活下来，成为人人口中敬佩的刀侠已是不错了。不过，江湖何时都没有安宁过，就算是你们也得花很多力气存活。”

他的笑容历经沧桑，眼角布满了皱纹。可那失去双目的身体，心态依然豁达如初，教人佩服。

动筷之后，谈话声渐渐小了下去，甚至鸦雀无声。

这次桌饭坐着四海来客，曾是江湖公敌，亦有忘年之交、过命挚友。

团圆不过也就一炷香功夫，酒肉熏香消散。

大家回到茅屋里，虞丹青坐在中央，开始讲述审问何如海的过程，“我们凭国法用刑，套出的证据寥寥无几。何如海说早年就一直想反，但三世堂有几位长老镇着，他无胜算。直到今日江湖要合力围剿圣墟，有人找到他暗中交易，帮他夺得堂主之位。交易方则要天机阁灭门，并且活捉禅雪。”

虞丹青回想审问的场景，不免摇头叹气：“耗这么多精力，何如海也不知道主使人是谁，只和那几个会诡术的一起。”

以生命作的赌注到头来几乎是空一场。萧无忆骂得最快，“这些人脑子是不是中蛊了，不能因为谁的名气大就逮着谁抓吧。”

事关蹊跷，簌月驳回道：“不一定是因为这个。若照之前所说的，背后主使真是葛无的话，那他针对的原因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他不仅想要把谢兰机在朝野消失，江湖之上也要堵住他的活路。”

这时，旁听的聿悠悠开口道：“一个人存在的威胁越大，那么他的敌人就越想除掉他。”

只有敌人才希望自己是弱的，反之越强，会憎恶到灭杀的地步。

萧无忆面色严肃，“那我们现在要重头计划吗？”

“从哪开始？”虞丹青提了一嘴。

静听的谢兰机终于发话，“先找到帮何如海的那些怪人，同时盯住出使青罗国的行伍，看看能不能打听葛无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