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2 / 2)
男人静下来,若有所思的样子,想问什么,又不敢问。
亓洹微笑直言:“指挥有话直说便是。在吾东宫没有一般没有忌讳之言,只要不提及君王和朝野,不然还是得谨言慎行。”
王指挥笑着往后靠了靠,“殿下果然火眼金睛,言之有理,不过臣想说的并不是这些。臣来东宫多躺,承蒙殿下关照,想问问殿下身体如何,还……有没有用药?臣自知有点冒犯,但殿下要是缺药了,臣立马去太医院给殿下拿保量的。”
亓洹低首,唇角微翘,“原来指挥使是想关心吾。放心吧,吾早已不靠那些药支撑身体了,只是容易常人得病,但没什么大问题,不感染风寒什么的,一切好说。至于宫里还有没有药,吾倒不清楚了。”
他转头问:“石叶,后殿还有什么药吗?”
石叶垂首哈腰,道:“回殿下。后殿大多是国师之前给的,早年吃得比较多,国师也每月定量给。如今吃得少了,储放的至少有两大箱。”
男人听完,面不改色,“这么多?”
石叶又回:“都是国师秘制的药。干虫毒蛇、常药稀草这些一半,还有一半制好的药丸药液,按时照方子搭配饮用。”
这些经过太医院的重重筛查,有的查不出来是什么,但制药人说一样都不能少,所以亓洹一样不落地喝。起初有些不适,久了就适应了,到后面疾病慢慢脱骨时,又不适应了,隔一阵子才能喝一回,直至不再依赖药物。
男人颔首,自顾自饮茶,道:“看来国师待殿下果然情深意重,不枉他曾经为殿下的太傅。想必当年,国师对殿下一定是充满了师徒情谊的。”
亓洹眼眸轻转,陪笑两声:“国师大人的确是个称职的太傅。”
但不适合做我的老师。
男人点点头,靠近少年,语气十分迷惑,带着股憨厚,问:“陛下此次派国师出使青罗国,想必也是对其器重。倘若……殿下登基为帝之后,还打算重用他否?”
这是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亓洹先是一愣,没想到眼前的男人竟有如此胆量问这些,不由得严肃起来,“王指挥,您问的这些,吾不能给出答案。”
少年盯住男人的面庞,想看他究竟想说什么。
王指挥傻样般回应:“喔——那看来是臣多嘴了,还请殿下海涵,臣只是单纯好奇。”他拱手致歉。
“没什么。”亓洹脸色好一点了,给出万年不变的道理,“君王善用之人,一定得是天降奇才,或民间福神。只要心系天下、百姓,都有为北周王朝出力的机会,即便出身草芥。”
“如果有人破坏殿下您所求的天道、人道,您该如何?”
对待人事的善雅少年脸上难得出现阴鸷,而后恢复原样,温声道:“所谓天道、人道不过主要是事在人为。若有人干扰,肯定得依法处置。”
“若是曾有恩呢?”男人又问一嘴。
少年怔住,一时不该以何作答。
男人浮现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擡头看天,“时候不早了,禁司还有事,臣先告退了。”他给少年留下越来越远的背影。
亓洹依然保持坐姿不动,顷刻,他问石叶:“是吾太心软了吗?”
石叶眼神带愁,柔声道:“不是殿下心软,是还没到那个时候。若真有令殿下愤怒的时候,就不会犹豫这么多了。”
禁司照常运工运职。王指挥坐了还没有半个时辰,把主事的那几个全都叫来了,“你们带人去查一查洛阳东边的宁镇,附近的山有没有一座整日闭门的老宅,里面尚不知是什么情景,进去给我查了。”
似乎是怕几位有什么担忧,王指挥掏出一副明晃晃的黑令牌,道:“陛下给了我们禁司这份职权,就该好好恪守,斩除一切对陛下有威胁的东西。”
“一座边陲府邸?指挥使,这会不会有点大海捞针了?”
“不会,”王指挥道,“那方圆十里就一座能与京城王府相媲美的老宅,不过宅子的主子已经跑了,你们找到宅子之后,立即封锁。一旦有诡异之人靠近,格杀勿论。”
几位手下拱手欲退,又被男人叫住,“对了。听说羽军总营抓了一些江湖蛮人?可有此事?”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若真如此,应当禀报陛下才是。不知怎么羽军总营就抓到了江湖贼人?这不是扯淡吗?
“回指挥使。咱们对此不太清楚……要不要去查一查?”
“查?”王指挥忽地一笑,“禁军当属陛下的亲卫团,何惧一个世家的民间兵?直接派人去他们总营查便是。真如传闻所言的话,我会亲自禀报给陛下,由陛下定夺。”
有人眼角一跳。羽军地位是比不上他们直属天子的禁军,但实力不容小觑,更不会是随口一说的民间兵那么简单,好歹是有陛下和百姓认准的一支强大兵团。
大家都是吃饭的,不会给自己没事找事,收到吩咐就匆匆下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