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恩怨（2 / 2）

“你就这么确定？”

“他师父曾是天机阁阁主的挚友，两个人应当早就认识了。如今这来历不明的人把那些江湖囚犯都救走，不用想也知道是去找天机阁的人了。天机阁阁主很会用药，善会百毒，也会百医。”

小老头深吸一口气，“那你到底是要抓人呢，还是要找人？我们是看在你是同族的面子上，这才舍弃原来的荣华富贵，跟你来到了中原。要是办不成事，那边估计就没我们的活路了。”

男人的心平气和一下裂开了缝，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怒火，“让你们来是为了你们好，难道真还指望那个人保全我们的荣华富贵？王庭早就不复当年了，来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人一定要抓，也必须得杀。”

小老头看他执念如此之深，翻飞的嘴皮子大张大合道：“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是执迷不悟，难道他比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家国之生死还要重要？那个叫禅雪的不过是你的直觉，也许是我们算错了。”

“不！我们没有错！”男人沉声气道，“风莫一定还在北周，他怕输给我，所以才藏了起来！他这个不要脸的为了和我一争高下，竟敢陪一个没见识的人逆天而行！借用别人的私欲，篡改世间所有的过去！你们没经历过的，我可是都经历过，你们根本无法想象敌人被自己一点点掐灭生机的快感。只要这次我赢了，风莫和想要篡改过去的人都会彻彻底底地消失，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也会沦为战利品。”

小老头凝视他背影许久，轻叹气道：“那你接下来该怎么打算？”

男人冷静下来，压下心中积攒多年的仇恨，道：“通灵阵弄好了？还缺什么没有？”

“还差一个阵引，”小老头眼神猛然阴暗，“要新鲜的血肉，越鲜越好。尽快找到吧。”

男人似是想到了什么，阴沉沉地露出笑脸，“担心什么，这周围到处都是新鲜的血肉，只要略施小计即可，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引起慌乱，岂不是两全其美？”

结束话题，男人穿过一层透明的气墙走出门，身后的房间蓦然恢复正常，路过的人看不清也听不见里面在干什么。

巧就巧在半路又遇见了吴大人，两人热情地招呼道：“哈里，你怎么也在这儿？”

哈里呵呵一笑：“来这里逛逛，待会儿就回去了。”

吴大人显然和好友喝了几杯，双颊微红道：“那你慢慢逛，我和刘大人就先行一步了。”

“吴大人慢走。”哈里作揖让步。

冷天黑得快，哈里一路绕着小道摸进了一处地方，宫殿比其他地方都要华丽，偶尔碰见路上匆行的宫女。

他藏在暗处多时，瞄准一个手捧琉璃盏的高个宫女，从手上飞出一只灰斑小虫，爬上琉璃盏的里沿，吐出一口透明汁水，成功从盖边缝处流入盏里。

宫女未有察觉，另一相伴的矮个宫女提灯哀怨道：“这天太冷了，刚才我都打了好几个喷嚏，看来明儿得多加一件衣服了。哎哟···就算我们是玉銮宫的宫女，可月俸还是没有弄紫姐高，攒钱买冬衣都是破费···这日子没法过了。”

“好啦好啦，”高个宫女安慰道，“如今娘娘诞下小公主，玉鸾宫比以往不是好了一点半点，就连其他娘娘的宫女也对我们抱有羡慕，所以就算我们苦，也有比我们更苦的人，有的人连冬衣都买不起呢。我们侍奉皇后娘娘的同时能分一杯小羹，就知足吧。”

矮个宫女消减怨气，脸上依旧闷闷不乐。

到了玉銮宫，弄紫出来接过琉璃盏，“辛苦你们了，接下来的交给我吧。”

“弄紫姐，不要我们守夜啦？”矮个宫女问。

“娘娘最近睡得不怎么好，听到一点动静就会醒，你们也得跟着折腾，不如回去睡两天安稳觉。”弄紫端着琉璃盏走进门，留下一个背影，俩宫女识趣地回去了。

弄紫用银针验了两遍晚莲排骨汤，确定无毒后才放心给榻上的女人。

谢观姝刚睡醒一觉，用玉匙舀了小半，吹了又吹喂给怀里的婴孩，就这样孩子一半自己一半地喝完了汤。

临近夜色，弄紫打理好一切，服侍母子二人入睡。

梦里，谢观姝遇到有个小女孩从远处跑向自己，紧紧拉着她的手，道：“娘亲，我不要走，我不要走。”

女孩锦衣花钗，却光着脚在冰冷的地上。

谢观姝瞧不清她的脸，未知的惊恐如潮水般包围过来，压得女人喘不过气。

她回神过来，想要抓住这个女孩的手。下一刻，空气好似出现把两人隔开的一堵墙，只能闻声，寻不见人。

谢观姝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全身汗水淋漓，外面的弄紫听到动静，急忙进来点亮烛灯，过来守在床边，探头问：“娘娘这是做噩梦了？”

谢观姝点头。

弄紫转身去温了杯水给女人喝，又道：“娘娘要不要歇会儿再睡？奴婢就在这里。”

对面沉默了片刻，回应道：“好。”

女人睁眼在床前发呆，没多久开始轻声细语地和弄紫说起梦里的事。弄紫面容发愁，安慰道：“娘娘，梦都是相反的，不能全信。再者，小公主还是个婴孩，和梦里女孩的年纪相差太多，不可能变得这般突然。娘娘，您最近应该是太累了。”

谢观姝长吁道：“也许吧。”

她不敢多想，搂着身边的女儿浸入黑夜。

后半夜始终有风在动，烛火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