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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
这似亲似故的语气让虞丹青感到莫名羞辱,再次刺剑出去,卡着窗户和黑影滑行数十步,一面窗墙割出了一条长细的缝隙,然后手腕一转,迅速收剑回来。
男人毫发未伤。
虞丹青冷静问:“你到底是谁。”
“虞将军不是认出我来了?我是哈里啊。”男人回道,“一个游走多国的流浪者,此次前来是为了却自己心愿的,虞将军何故如此恼怒。”
隔着面带窗的墙,虞丹青目不转睛盯着黑影,“哈里只是你伪造出来的身份吧?你借两国交友潜入北周皇宫,多半是为了引起内乱……”
她忽地想明白了。
“所以安排公主出事是你的第一步计划!”
所有事情连在一起变得极为刻意,明白人都能猜得出来。
黑影摇头笑了笑:“阔别多日,君子心如初,令人刮目相看。虞将军,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机敏,就是不知能不能洞察这天机了。不如我们玩个游戏,你再猜猜接下来我要干什么?”
虞丹青冷笑一声,顿了顿,叹气道:“你打算把我一直困在这里?别费劲了,明早我要是还出不去,你信不信整个北镇抚司都会出动,再不济就整个羽军团。几十万人,怕是得踏平阁下老祖的坟头了吧?”
哈里满不在乎道:“那就放马过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几十万人能干什么。”
虞丹青扣紧窗框,试图借用力量拉开这层隔阂,“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只说一句,恩怨与无辜孩子无关,若你执意要拉无辜人命下水,我会一直追你到天涯海角,直到亲自手刃。”
门窗动了动,还是无法打开。
外面的男人对她的暗中动作无动于衷,“我知道虞将军对敌人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可代价之大,我希望到时候虞将军不要犹豫,否则就得重玩了。”
熟悉的语气,沉稳的气态,幕后的关联者,无时不刻都在指引她猜测凶手的真实身份。
虞丹青身体颤抖起来,喝道:“是不是葛无派你来的!”
她挥剑劈灭墙外的幽火,浩然剑气冲破封禁,墙体立马四分五裂。
这道积蓄厚久的力量划破黑夜,飞向正匆匆赶来的谢兰机,他错开脚步,身体往旁边倾倒,躲过了剑气的力量。
他们逃出了陷阱,但还是让凶手跑了。
虞丹青凝色道:“凶手刚刚找我说话了,就是冒充青罗使者的哈里,这是他伪造的身份。”
“他找你说话了?”谢兰机略微讶异道。
虞丹青眉头轻拧,握紧了剑,“你没有吗?”
“我一直都在外面找你,但找不到,是刚才听到一点不对的声音才往这边赶来的。”谢兰机擡起她两只手腕,全身上下看了遍,看看有没有受伤,没有伤口再默默收回了手。
虞丹青往别处看去,眯起眼睛,“他没有伤害我,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但我可以确定,他冲的不是个人……”
“而是,整个王朝。”
***
回到北镇抚司,虞丹青写了一封密信,从门底缝伸入秦照的房间里,然后和谢兰机彻夜赶回了鸿雁楼另建一座高塔上。
这里大多住着有名的戏子名伎,是背后的商主投建出来的“花满楼”。
簌月在顶楼,萧无忆就在下一楼,两人房间离得近,偶尔会一起出入。
时辰昏晚,楼门早闭,不允外人进入,想要上顶楼并非易事,虞丹青站在楼下观摩半天,撸起袖子开始慢慢爬,途中掉落的瓦片对夜城而言无非是种打扰。
她擡头和旁边的谢兰机对望了片刻,继续往上爬。
到了顶楼,虞丹青轻轻敲门三声,窗户很快就开了。
里面漆黑静默了一阵,簌月探出头来,“你们两个大晚上不睡……来爬楼了?”
“不不,”虞丹青连忙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对不起簌月,我们不是有意来打扰的,实在是……我们有要事商议,得叫上萧无忆一起。”
簌月收回笑脸,正色道:“快进来。”
窗户一关,点亮烛光,簌月套上外衣就下楼找萧无忆了。后者顶着一双眯眯眼进来,老老实实坐下来听。
虞丹青:“我们和凶手交锋了,差一点。”
萧无忆登时睡意全无,倏地站起来,“差一点?在哪里抓的?身份查清楚了?”
虞丹青下意识把目光投向旁边坐着的谢兰机,然后道:“没有抓到,只是面对面说了几句话……关于他的真实面目,我只能猜到一种可能,但没有足够的证据。”
簌月神情微变,“虞姑娘,你尽管说。”
“我猜他是葛无派来的,他没说话,然后我成功逃了出来,他也跑了。”虞丹青抿紧唇,“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尽快阻止他的阴谋。他处心积虑地步入皇宫,绝对不是想害一个孩子那么简单。”
萧无忆:“要向陛下揭穿他吗?”
虞丹青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她想了想,道:“这个办法过于冒险了。要是他有后招脱罪,我就会成为污蔑他的人,届时会影响两国关系,毕竟他现在是替青罗办事。可若不及时阻止,他的阴谋就会得逞……”
但虞丹青转而又想,他虽替青罗办事,对北周却有害,朝廷可以绳之以法,却不敌对青罗,而青罗肯定也想不到派出的使者会有假冒,多半会抚慰北周。
只是,要拿什么来戳穿凶手?
陛下会不会信呢?
天亮之后,鸿雁楼开门摆早茶点心,几人再聚一室,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谢兰机思量道:“要想计划在宫中顺利进行,必须得想办法在陛下那里取得信任,所以我们……”
虞丹青擡眼,看着诸位,“所以我们得实话实说,信与不信只由陛下,我们只是作为臣该有的本分。杀还是不杀,只凭君一句话。”
室外响起零碎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室内人保持安静,注视被推开的门。
聿最先跨门进来,后来的萧无忆自觉关上门,道:“人齐了,可以尽情想办法了。”
他离开花满楼后,直奔聿所住的屋舍,把人喊过来一起,多一个人多一个办法。
聿进来后慢悠悠坐下,很自然地给自己倒上热水喝,道:“你们不是说要跟陛下坦明一切吗?我觉得,或许我能帮点什么。”
……
今日薄雪光阳,乾清宫难得敞窗散香,崇贞帝在庭院躺椅逗鸟,听着宦官禀道:“陛下,谢大人求见。”
“他要见朕?”男人从椅子上坐直,把鸟收回袖里,往屋里去,“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