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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听到门外小厮的禀报,不止是屋内的裴淮真和蓁怜深觉诧异,就连一直候在竹帘外间的聂家管事也忍不住疑惑出声。
“楼向晚?楼家……那不是……”
聂管事的声音猛地一滞,听上去十分惊奇的样子,但紧接着他的语调又变得忧心忡忡,道:
“大公子,据传言,这楼家楼向晚平日里就神龙见首不见尾,行事作风更是诡异非常,继位后更是缩紧了楼家名下的所有业务,也从不轻易同旁人来往或结交,如今怎么会忽然来访?”
楼家虽然家大业大,很是富庶,可平日却很少能听说这家主楼向晚的流言,可裴淮真听聂管事的言下之意,好像对她颇有一番了解。
“聂管事对楼家家主的事很了解?”
“回大公子的话,了解不敢当,只是都是管理庄子和铺头,相互熟稔之人之间难免都会相互交流一下,我就听人这样说过几句。”聂管事讪讪地笑了两声,及时解释道。
“聂管事不必如此谦虚的,倘若直到些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妨直说。”
“既然大公子都这样说了,那属下就直言不讳了。”聂管事清了清嗓子,拱了拱手,娓娓道来:
“大公子,你别瞧这楼向晚虽然只是区区一介商人,甚至连皇商的名头没一个,可不得不说,这家人的财运却很是邪门,近百年来,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楼家不仅能靠着全身而退,甚至还能靠着那一家家的茶馆发财,财富一代代,经过多年的积累下来才有了如今的这规模。”
“到了的继任家主楼向晚,楼家的生意做的就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除了茶馆说书外,甚至听说还搞起了帮别人代写的书摊,除此之外,还听说要车行。大公子,要知道这些几乎都是大夏最不赚钱的行当。而且比前几任来说,这楼向晚的行踪诡异莫测,经商风格大有不同,也从不露面。”
“如今……咱们府中铺头前脚一个个地出岔子,后脚她就找上门来了,消息灵通,难道……”聂管事的语气从迟疑逐渐变得定,最后甚至还忍不住进行了一番猜测:
“大公子,如今您手里的这几间铺子相继出事,说起来也太过于巧合,而楼家家主又这么刚好就出现,如若不是对方消息太过灵通,那么只剩下了一种可能,大公子,倘若这事若是楼家搞出来的,那可如何是好?可是要告诉大人,让咱么大人出面处置?”
大夏朝虽然不比北川,南洋那些国家那般轻贱商人,打压商人,可她们的地位也到底是比不上这些士族,尤其是像颜家这种祖上既有爵位又有荣耀加身的士族。
是以,倘若这些事情是楼家搞出来的话,除非是颜霜出面,否则只凭裴淮真一个男子是完完全全斗不过的。
聂管事尚未都能思虑到这种地步,一贯多疑的裴淮真又何尝想不到呢?
可比起方才小厮禀报聂管事求见的时候的慌乱,如今通报楼向晚求见时,裴淮真的神情倒是镇定了许多,
他不多言语,听完聂管事的话之后才吃力地从床榻上坐起身,在蓁怜的服侍下套上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衫。
“聂管事。”他虚虚地开口。
“属下在。”
“先去平和路找全工匠,把目前所有被毁了的铺子着手修缮,所有的费用就从我的私账上出。”
“还有全珠阁,将阁中货物的损失逐个轻点,能用的珠子和不能用的全部搬入颜府仓库暂存。”
裴淮真一字一句地交代,还没说完,喉间痒意上涌,他含了口药汤后,又继续嘱咐道:
“至于新味斋,既然是出现了吃食不干净的问题,且还惊动了官府,那便让官府的人好生调查,聂管事你只告诉那些闹事的食客,最后一定会根据官府的调查的结果来处理的。”
“倘若最后官府裁定的结果显示,此次的事的的确确是我们新味斋的问题,那我裴淮真一定会负责到底的,但若是不是……”
裴淮真的视线扫过窗棂外的枯枝,语气一滞:
“那便是另外的一种说法了。”
“是,大公子,那余下的那些铺头……”
“其余的那些铺子就都是小问题,如果没出什么大事,就先按照你的计划来,全珠阁和新味斋最为重要,就解决这两个吧。”
“是。”
聂管事领命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他将手里有关于这些事情的册子递给了旁边的小厮后便离开了。
裴淮真则坐到妆奁前,趁着蓁怜给他梳头的空挡仔细地回忆了一遍他与楼向晚的初识和那个记录着京中达官贵人家消息的册子,揣摩着此人的意图。
颜宁姨曾教过他,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所以先前这人在山庄之时忽然示好,他就曾暗自派人打听过楼向晚和楼家所有目前所涉及的各种产业,发现她们与颜家的所涉及的领域并无相关联的地方,
而她显然一副身残之躯,也不能入仕,所以也不存在她所说的‘投名状’之类的借口。
此外,他还探听到,这楼向晚府上一直住着个从小同她一起相伴长大的世家公子。
这三条情报加起来,裴淮真实在是想不到颜府还有什么能够吸引这人的注意。
“主子,好了。”
蓁怜最后理了下手中这乌黑的发尾,放下梳子道,可裴淮真却望着铜镜出神,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
“没事。”
裴淮真回过头来,紧跟着起身,吩咐蓁怜:“你等会去打听下可否有大人的消息传来。”
“是,主子。”
***
颜府的花厅之中,裴淮真坐在屏风后,细细地观察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隔着映在屏风上的模糊人影,他依稀可以辨别的出这楼向晚应当还是坐在木轮椅上。
“问裴大公子安。”
楼向晚说话虽说还是气若游丝,可无论是声线还是语调听上去都要比在山庄之时要好上许多。
“在下听闻公子手下管理的铺头遇到了困难,其中几个铺子还是颜家祖上传下来的祖产。”
裴淮真不自觉的眉色一敛,果然不出所料,这楼向晚的确是怕是将这些事t情都打听了个清楚了,
颜家的这几间铺子虽然都是些不怎么景气的营生,但对于整个颜府来说都是不容有失的,就算是当年军情最为困难的时候,颜家都没有变卖过,此番若是败在他的手里,他就算是死也难辞其咎。
可裴淮真此刻的头脑异常冷静:“多谢楼小姐关心,在下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了。”
“据我所知,新味斋先不提,只全珠阁来说,此番阁中损失严重,倘若在下没猜错的话,公子是想用自己的钱来补这个窟窿?”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咳咳。在下当然知晓,裴大公子并不不缺钱,可……”楼向晚欲言又止:“倘若这事只是个前戏呢?”
话说到这里,即使是裴淮真再笨,他也知道了,如今他手里的那些个铺头出事的确和这个楼向晚脱不了关系,但裴淮真更在意,这究竟是为什么?
颜霜此刻不在府里,他无人可依,于是直起身子,冷声质问道:
“不知楼小姐你想如何?”
“在下所图其实很简单,无论是上次的那个名册,还是这次只求一个裴大公子你罢了。”
“放肆!”
裴淮真捂着胸口怒斥出声,他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礼仪,惊慌失措怒斥,但楼向晚却不急不慢继续道:
“在下听说裴大公子曾在北地之时就曾经同那位极为出名的尤姓军医学习过医术,而且还精通看账管家的本事,这完美契合了我对夫郎的要求,但这些都并非我最看重的。”
“裴大公子,你不想知道最重要的一个点是什么吗?”
“不想。”裴淮真冷言拒绝,他想冲出屏风,摔门离去,却又要顾忌到不得被外女看见面容这一条规矩。
“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上我。”
楼向晚语气中惨杂着一丝丝的落寞,让隔着一整个屏风的裴淮真怔在原地。
“裴大公子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旦认准了什么,就会永生永世不会变。可自古以来,成亲从来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本不该在一起的人即使抢强行在一起了,最后也会不得善终的,这些,裴大公子你不会不知道的。”
商人当真是商人,楼向晚虽然每一句话都说的模糊宽泛,可都击中了裴淮真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