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壶毕(2 / 2)
看了好一会儿,汤宝儿忍不住打了第九个哈欠,周围人的欢呼鼓掌,也被她强烈的困意忽视了。
香杏往前探了探身子,看她反应如此,便低声问:“姑娘要不要去眯一会儿?”
汤宝儿本想拒绝,想再坚持一会儿的,无奈第十个哈欠已经逼来,她用力憋下,点了点小脑袋。
于是香杏牵着她走出了人群。
“怎么了?”一直留意着汤宝儿的福叔带着家奴走了过来,他弯腰看着揉着眼睛的小姑娘,语调徐徐:“宝姑娘可是有哪里不适?”
汤宝儿摇摇头,还来不及开口,香杏便替她说了:“姑娘困了,得寻处地方眯一会儿。”
投壶台子不远处的凉亭里,汤宝儿枕着香杏的腿呼呼大睡。人们热烈的欢呼和鼓掌声都没能阻挡她去见周公。
香杏低头看着腿上的小姑娘,神色寻常。不知从哪里投射来一道融融春光,印在她眉眼间,使她冰冷内敛的眉眼多了两分柔和和宁静。
汤连锋站在亭外看了很久,久到福叔上前询问:“三公子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寻宝姑娘?”
他立马回过神来,倏地对上香杏的眼睛,磕磕巴巴开口:“没......没什么......”
说罢,他便转头离去,看背影,颇有两分落荒而逃的狼狈意味。
香杏收回目光,神色古井无波。
投壶台子这儿,人越围越多,也越来越热闹。
“我拿到了!我拿到了!”井明真拿着元宵串儿风筝激动地走出人群,嘚瑟地将风筝拿给伙伴们看,眉目飞扬,得意至极。
“第三也能得?”汤植姝神色讶异。
井明时睨了她一眼:“第三已经很厉害了,这可是第一百个人里的第三,比那些脾气大没脑子的人好了一万倍!”
这话并没有惹怒汤植姝,她用手戳了戳汤植瑜、汤植珍姐妹俩:“喂,她骂你们哥哥呢。”
姐们俩一个比一个胆小,皆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只能看见她们不停颤动的睫毛。
汤植姝撇撇嘴,自觉无趣,便扭过头去寻汤连锋:“那脾气大没脑子的人去哪里了?”
井明真也在寻人:“汤宝儿呢?刚刚还在的。”
“她睡觉去了。”井明时盯着他手上的风筝:“人胖觉就多。”
“哥哥,这风筝......”
“风筝是送给汤宝儿的!”井明真笑着摆弄手里的风筝:“那傻子要是看到这风筝,指不定多高兴呢。”
井明时一愣,旋即冷冷一笑:“一个风筝而已,她会多高兴?也不会对你感恩戴德,你何必这样念着她?真是好没意思!”
“谁又惹你了?”井明真一脸纳闷儿看着她:“谁惹你,你寻谁去,作甚拿我出气?”
井明时噎住,顿时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几步,离他远了些。
“......莫名其妙。”井明真摸着鼻子嘟囔着。
一旁的井明玉目睹了全程,见状,他只是微微一笑,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意味深长。
“喂!你踩到我裙子了!”一声尖利夸张的尖叫声吓得凉亭里的汤宝儿身子一颤,猛然醒来。
井、汤一行人也被吓了一跳。
汤植姝拎着衣裙,用力瞪着眼前的女子,口出恶言:“你什么东西?敢踩我的t裙子!这裙子,你就算花光了家底也买不起!”
“我......我......”女子约摸十岁左右,虽比汤植姝还要大两岁,但气势太弱,一下就被压制住了。她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衣裳,有些不合身,头上的杏花簪子也掉了漆,头发枯黄细软,一眼便知底细。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她低着头,满是老茧的双手在不停捏着衣角。
投壶毕,不少人已散去,这处只有井、汤一行人停留。
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少女身子瑟缩了一下,她飞快擡眸看了一眼汤植姝,又马上垂了下来,眉眼之间带着惧意,眼尾还夹着泪花:“我......我赔你......”
“你赔?”汤植姝步步紧逼,气势咄咄逼人:“你能有几个子儿?”
她用鄙夷的目光将女子从头到尾扫射一通,发出夸张的嗤笑:“怕是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汤宝儿从那女子身后走来,迎面看向汤植姝:“大姐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哟,不愧是去过学院的人,出口成章啊。”汤植姝太高下巴:“今日之事,不能算!”
“不过是踩了你一下,何必这样?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井明时忍无可忍:“人已经道歉了,你还要人如何?”
“赔钱!”汤植姝紧咬不放:“今日要是不赔钱,她是走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