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别扭(2 / 2)
导致她没睡安稳的元凶,既是妖风,也是满腹心事。
经白日与连夷一事后,她心里有两股情绪绞在一起,一边是愧疚,一边又是恼怒。
即便眼皮沉重难当,可脑中思绪活跃非常,真真是折磨得很。
想起连夷,汤宝儿脑中清明一刹,她擡眸看向对面的慕氏,抿了抿唇瓣:“娘……我和他……”
慕氏神色淡淡:“我并不担心,大郎品行端正,襟怀磊落,是个可托付的人。”
“而你,我更是放心。”
慕氏看着她,嘴角牵起一抹笑意:“你如今年岁渐长,能独挡一面了,很多事你心里也有数,我更不担心了。”
“至于大郎的前途……”慕氏笑意淡了淡:“人不能只看眼下几年,大郎读书何等用功,你我都十分清楚,只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且看后面吧,大郎非池中之物,小小的庐州,困不住他。”
汤宝儿心中十分震惊,她没想到,慕氏对连夷,竟有如此高的夸赞。
“不过……”慕氏脸色微变,看着她,意味深长道:“你们虽互通了心意,但行事需稳妥,不许有逾越礼节的行为,发乎情,止乎礼,知不知道?”
汤宝儿轻咳了一声:“娘,怿明不是那样的人。”
慕氏轻哼一声:“大郎端庄自持,克己慎行,我知道他不是,我更是担心你,你虽稳重,但有时行事太过冲动,还是有些孩子气,在男女之事上更甚,你胆大妄为,不受礼法拘束,我更怕你欺负了大郎。”
汤宝儿:“……”
不是,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她会按捺不住,饿狼扑食?
“我知道了。”汤宝儿讷讷回道。
只是她嘴上这样说,眼珠却咕噜咕噜转着,慕氏便知,她没将自己的话当回事。
罢了,年轻人的事,她点到为止。
次日凌晨。
汤宝儿打着哈欠,吃了暖烘烘的饭菜后,伸着懒腰去往角门。
“姑娘该拿个手炉。”芍药见她手里空空,便道:“仔细长冻疮,届时又痛又痒,当心受罪。”
汤宝儿摆摆手:“无妨,马车里有暖炉,我穿得厚,不冷。”
她今日穿着一件姜黄兰花刻丝长袄,衣领、袖口和前襟都镶着毛绒兔毛,看上去就很暖和,衬得她水灵娇艳,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咦,那是谁?”丁香看着不远处,角门口立着一人。
看身形是一位女子,她穿着青衣,带着帷帽,身量高挑。
汤宝儿也很纳闷儿,这个时辰,大家都在睡觉,这会是谁?而且,汤家三位姊妹中,没人有这样的身形。
她忽然眼皮一跳,转头吩咐丁香、芍药二人:“你们去看看马车套好了没有。”
等二人离开,汤宝儿才上前去,站在那人几步之外的距离,问:“你……”
一只手掀开帷帽前帘,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汤宝儿瞠目结舌,一时失声。
“我来与你一起登高。”连夷看着她,眸光温和:“我另备了衣裳。”
汤宝儿不知该做何反应,她抿了抿唇瓣,好半晌,才道:“不必这样谨慎。”
连夷:“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他上前一步,低头看她,语气也很柔和,轻轻的:“是我不对,总是惹你不开心。”
“今后再不会了。”
汤宝儿眼眶一热,她吸了吸鼻子,明亮的眸子望着他,嗔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食言。”
连夷含笑回她:“好。”
路上有些时辰,汤宝儿原是想着在马车上补觉,但眼下,二人在马车里,相对而坐。
“你睡一会子罢。”连夷瞧着她眼下的黛色,笃定道:“你昨夜没睡好。”
汤宝儿摸了摸鼻子,实在是挨不过浓浓困意:“那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她躺下后没多久,气息便平稳了下来,想来是已经入睡了。
连夷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眸光平和。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自怀中拿出一本书来。
翻页时,他小心翼翼,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对面,少女睡意酣畅,睡颜恬静。
连夷不知何时放下了书,眸光再次落在她脸上,看了许久。
等汤宝儿迷迷糊糊醒来时,马车已经停下了,她下意识翻了个身,忘了这是一条窄榻。
在她险些掉落时,却意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霎时睡意全无,整个人都清醒了。
入目是一张清隽明秀的脸,汤宝儿最喜欢的,便是这张脸上的眼睛。
狭长却清正,眼眸幽静漆黑,像一泓清泉,总是很平静,只有她出现的时候,才会泛起波澜。
她嘴角微弯,伸手勾着他的脖颈,趁着睡意,飞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这可是我第二次亲你了。”感受着他的僵硬无措,汤宝儿很是幸灾乐祸,又瞥见他发红的耳尖,她心里更是得意。
“姑……姑娘……”丁香发抖的声音意外响起。
汤宝儿扭头一看——
丁香掀起帘子一角,露出一张复杂的脸,脸上的情绪非常复杂,有茫然、震惊、无措和尴尬。
丁香崩溃,丁香大受刺激:她家姑娘竟然喜欢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