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耿姨娘病重（2 / 2）
耿姨娘语气有些自嘲：“世子妃不必安慰妾，妾的身子妾清楚，左不过……就这两日了。”
看着魏锦欲言又止的神色，她倒是接受良好，只道：“自世子妃进门，便对我母女百般照拂，只是妾微薄之力，竟无法报世子妃恩德，如今弥留之际……却还要厚着脸皮，再劳烦世子妃一回。”
“我知姨娘挂念明玉，我已经使人去直隶知会她了，最迟明日傍晚她便能回来。”
闻言，耿姨娘仿佛放了心般闭了闭眼，喃喃道：“那就好……”
女儿有了依靠，有兄嫂护着，后半生可以过的很好，她再没什么不放心了，如今行将就木，若能再见一面女儿，她便能安然闭眼了。
“对……她有身孕，叫她别急……”耿姨娘忽然想起来纪明玉已经怀孕五个月了，急道，“我、妾能等，叫她慢些，再慢些……”
魏锦忙道：“我知道的，姨娘放心，明玉不会有事。”
耿姨娘太激动，还是李太医来施了针才稳住，看着面带忧色的魏锦，她喘着气，又笑了笑：“世子妃快些回去罢，妾一身病气，别带累了世子妃。”
魏锦看得出她是真心而非客套之言，心里动容，不过看着耿姨娘病容愈深，却有些迟疑。
大抵是看出她的犹豫，耿姨娘慢声开口：“世子妃回罢，一时半刻，妾不会有大碍，倒是该养养身子，好见大姑娘……”想起纪明玉，她苍白的脸上笑意更深了些。
魏锦想了想，她在这里确实也没什么大用，反倒累得耿姨娘不好安睡，便细细吩咐好了下人，才回了鸣和院。
第二日，她又去看了耿姨娘一回，后者情况却不大好，昏睡时间明显更长了，说话声气都快没了，李太医一整日守在偏房，以防有什么差池。
直到黄昏，魏锦看了看天色，心里有些疑惑，侍卫是快马去的，纪明玉昨夜就该得了消息，按路程来算，现在怎么也该到了才是，但却没个人影。
魏锦蹙起眉头。
眼见着夕阳西下，魏锦也不由有些心慌，这时sp;这话里的不行，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魏锦忙去了耿姨娘的院子，彼时耿姨娘已经气息奄奄，说是强撑着一口气也不为过了。
魏锦进来许久，也没见她开口说话，只一双眼紧紧盯着门外，本带着濒死间绝望的眼底藏着最后的殷殷期盼。
她叹了口气，将死之人，连说话都是在耗费元气，想必她是想将这口气留给纪明玉吧，她便也不说话了，只在屋子里与她一起等。
随着日头西斜，暮色四合，门外始终一片寂静，直到映在窗前的最后一丝夕光落下，耿姨娘眼里的光仿佛也落下了，她不甘的看着门外，执拗的不肯移开视线。
最终，仿佛衬着毫无动静的门外，她的眼神也慢慢化为一片虚无……
她始终没等到想等的人。
魏锦看着至死也不愿移开视线的人，眼里有些酸涩，慈母之心，当是如此了。
屋里丫鬟躬身跪了一地，看着魏锦久久不言，听墨试探开口：“世子妃，眼下如何处理，得有个章程……”
“……再等等罢。”
“是。”
可直到亥时末，纪明玉也没到。
魏锦终于起身，叫来管家，让他带人先将灵堂收拾出来了。
魏锦从灵堂出来时，姗姗来迟的纪明玉匆忙走来。
她扶着五个月大的肚子，搭着丫鬟的手快步走来，在看到灵堂时一怔，脚底似生了根般一动不动。
魏锦走到她面前，轻声道：“耿姨娘等了你许久，直到没了气息，还是望着门外……”
纪明玉双手不自觉攥紧，潸然泪下。
在原地站了许久，她才仿佛有了力气般，抬脚缓缓往灵堂走去。
“姨娘，我回来了。”
她如往日般唤了一声，可躺在面前的人，却再也不会温柔了眉眼，笑吟吟地回应了。
纪明玉缓缓闭上眼，眼泪划过脸颊，苍白又无力。
沉默了良久，她退后几步，跪在了准备好的蒲团上，又闭上了眼。
见她一副要跪灵的架势，身边的丫鬟慌了：“夫人，您还有着身孕，本就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日，若再跪灵，这么下去吃不消啊……”
丫鬟们纷纷劝着，纪明玉始终闭着眼不说话。
魏锦走到她身边，叹道：“姨娘一直记挂着你有孕的身子，若她知道你如此，怕在泉下也难安息了。”
纪明玉眼睫颤了颤，轻声道：“姨娘为我操劳半生，她走了，见不到最后一面，也该送她最后一程。”
“那你便不顾孩子了？”
纪明玉抚上肚子：“我的孩儿，自是同我一条心，我们一起，姨娘总是高兴的。”
魏锦叹了口气，还没说话，便见韩北大步而来，神色凝重。
想到纪明暄晚间传回来的消息，魏锦心里有了猜测。
果然，韩北进来拱手开口：“禀世子妃，安王谋反逼宫，现下诸臣府邸戒严，请世子妃移步鸣和院，属下携府卫誓死护卫王府！”
安王逼宫？
所有人都慌了。
“有劳你们。”魏锦看着韩北郑重开口。
“属下等分内之事，职责所在。”韩北也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神色难得正经了起来。
魏锦也没多言，同纪明玉一起回了鸣和院。
纪明玉也没再坚持守灵，轻重缓急她还是分得清的，安王兵力如何都不知晓，守在门户大开的灵堂只会给护卫们添麻烦。
进了屋，魏锦刚坐下，就听纪明玉道：“我昨日子时左右得了罅消息，当下就想赶回来的，只是不知为何，直隶也戒严了，只进不出，徐琸不在，我连府里都出不去。”
“他该也是得了消息了。”若有防备，事情就不会太糟。
今夜……也该是能守住的。
纪明玉点了点头：“我派了三次人去找他，直到今日早上，他才得空见我，派了两队护卫送我回来。”徐琸是不想叫她回京的，可她实在放不下姨娘，却不想紧赶慢赶，到底是晚了。
闻言，魏锦才解了心中疑惑，如此，纪明玉能在亥时末赶回来，都是脚程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