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账本夹着诗,原来人心比粮屯还满(1 / 2)
杨靖掀开门帘的瞬间,寒气裹着雪粒子扑了脸。
刘会计怀里的蓝布账本冻得发硬,边角还沾着未化的雪渣子,活像块结了霜的豆包。
咋的了这是?杨靖搓着冻红的手,往灶坑里添了把干玉米芯。
火苗炸开,映得刘会计眼镜片上的雾气直晃。
老会计把账本往炕沿一放,布角掀开条缝,露出里头密密麻麻的纸条——有的用草纸裁的,有的是包盐的包装纸,还有张叠成小纸船,船帆上歪歪扭扭写着字。
共治基金的账平了。刘会计推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声音比往常有气无力,可这些......他抽出张纸条抖了抖,前儿还都是队里的犁该上油西坡的井要修,今儿倒好——他翻出张皱巴巴的,张二婶说想听念慈唱《洪湖水》;李铁蛋他奶写清明扫烈士墓的道坑太多;最离谱的是这张!他捏着张匿名条,耳尖都红了,说张大山媳妇炖鸡不放盐,要咱管管!
杨靖接过纸条,被最后那句逗得直乐。
他蹲在灶前,就着跳动的火光一张张翻,越看越慢。
有张用铅笔写的,字迹歪得像被风吹过:我想在新屋门前和男人照张相——是小石头娘的笔迹,他认得。
还有张更小的纸,边角被口水洇过,应该是哪个小娃塞的:赵小娥想学会写自己名字。
刘叔,您说这不像正经事?杨靖把纸条按原样叠好,揣进怀里,我看这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事。他从柜里摸出块烤红薯塞给刘会计,您记工分记了二十年,可记过的账不?
刘会计咬了口红薯,热气从喉咙往眼眶里钻:那咋办?
总不能把炖鸡放盐这种事写进队务日志吧?
咋不能?杨靖翻出个新账本,封皮上用红漆描了心事录三个大字,您把这些纸条单收着,就记这个。
粮食够吃了,衣裳穿暖了,可人心头那点念想,才是把咱拴成个屯的线。他拍了拍账本,明儿我找念慈商量去,下回议事会加个想做的事环节——不记工分,不花公分粮,就听大伙说个痛快。
刘会计盯着心事录三个字,突然笑出了声:得,我这老会计,今儿算开了眼。他裹紧蓝布,出门时踩碎了块冰碴子,明儿我让娃把建议箱擦干净,再挂串红布——省得纸条被雪打湿了。
杨靖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雪幕里,转身从系统空间摸出包水果糖。
王念慈的脚步声刚在院外响起,他就把糖纸窸窸窣窣剥开:念慈姐,尝尝这橘子味的?
王念慈接过糖,看他怀里鼓鼓囊囊的纸条:又收着啥宝贝了?
杨靖把纸条摊在炕桌上,指尖点过想听《洪湖水》那张:咱议事会总说修井、分粮,可没人问过大伙心里头想乐一乐、盼一盼的事。他望着王念慈发梢沾的雪,眼睛亮得像灶膛里的火,我想加个环节,您说中不?
王念慈的手指抚过学写名字的纸条,忽然笑了:何止中?
我还能教大家把这些心愿谱成歌——就用咱屯的事当词儿,用北大荒的风当调儿。她从围巾里掏出个小本子,前儿见小铁柱追着麻雀跑,我就记了句稻穗黄,麻雀忙,娃娃追着晒谷场,正愁没个由头谱呢。
杨靖拍了下大腿:妙!
等大伙把心愿说出来,您就把这些话填进去,咱屯子也有自己的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