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信息深渊与核心低语(1 / 2)
三股意识流——艾文的坚韧与求知,周远的破碎与渴望,苏婉清四十载静思的澄澈与领悟——在“往生之树”洒下的星辉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导、编织。那并非语言或图像的简单叠加,而是一种更本质的“信息编织”,关乎体验、认知、情感与对世界底层规则的触摸。
艾文感觉自己仿佛被抽离了血肉之躯,化为一个纯粹的观察点与发射器。他“看”到自己与周远、苏婉清构成的三角中心,一个极其复杂、不断自我调整的“光之结构”正在生成。它由无数细微的、闪烁着不同色泽(代表不同性质信息)的光丝构成,结构脆弱却异常精密,核心处是一团稳定的、珍珠白色的柔光,代表着他们试图传递的终极意念——“看见、承认、放下、解脱”。
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下拉感”出现了。并非物理上的坠落,而是意识层面的“锚定”与“连接”。他们编织的这个“信息结构”,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其涟漪正不受控制地向下、向那个他们刚刚逃离的、充满痛苦与疯狂维度的“深处”扩散。
透过这个脆弱的连接,艾文“感知”到了。
那不再是模糊的恶意呼唤或破碎的回响光影。他“感知”到了一个……存在。
庞大到难以想象,却又并非完整的“生命”。它像是由亿万破碎的尖叫、凝固的恐惧、沸腾的怨恨、扭曲的祈愿以及某种古老、混沌、被强行撕扯下的“法则碎片”糅合而成的、自我吞噬又不断再生的漩涡。它就是黑木岭诅咒的“心脏”,是阈限回廊灰烬池中那“独眼”的根源,是那场失败大祭所有恶果的终极聚合体。
它的“意识”(如果那能称为意识)并非思考,而是一种永恒的、饥渴的“渴望”与“痛苦”的共振。渴望“完成”那未竟的仪式,渴望“容器”来承载这无尽的混乱,渴望“回归”某种早已失去的、或从未真正拥有过的“完整”或“平静”。这渴望本身,就是最深的痛苦。
当艾文他们的“信息结构”的涟漪触碰到这个“痛苦聚合体”的表层时,一股狂暴的、混乱的“信息逆流”猛地沿着连接通道反冲上来!
不是语言,而是直接的精神冲击,是无数记忆与感官的碎片洪流:
——滚烫!被推入烈焰焚烧祭坛的瞬间,皮肉焦灼的剧痛与无边的恐惧!
——冰冷!瘟疫蔓延时,看着亲人面孔逐渐青黑僵硬的绝望与麻木!
——黑暗!被山体吞没、永世封闭的窒息与疯狂!
——撕裂!远古混沌存在被错误仪式惊醒、撕扯下碎片的愤怒与茫然!
——饥饿!百年孤寂中,对鲜活生命、对“意义”、对“终结”的无尽渴求!
这些碎片并非有序播放,而是同时、混乱地砸向艾文的意识。每一片都带着原初的强烈情感,足以在瞬间冲垮普通人的神智。艾文感到自己的“存在感”仿佛要被这洪流撕碎、稀释、同化。
“稳住!观照!传递!”苏婉清宁静如深海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在他意识即将溃散的边缘响起。同时,一股温暖而坚定的支撑力从三角连接中传来,是苏婉清与周远(尽管周远的支撑微弱颤抖)共同分担着冲击。
艾文死死“抓住”他们共同编织的那个“信息结构”的核心——那团珍珠白的柔光。他将自己承受冲击时的“观察”(而非沉浸)——对痛苦的认知,对错误的理解,对绝望的共情——转化为更清晰的信息流,注入结构。
这不是对抗,而是……呈现与回应。
他们将那些痛苦碎片“接收”下来,但并不让其在自身意识中生根发芽,而是通过“信息结构”进行“转译”与“包裹”,再连同他们自己的核心意念,一起向那深渊般的“痛苦聚合体”传递回去。
这个过程如同在惊涛骇浪中,试图用一根银针传递一封情书。每一次“信息包”的发送都异常艰难,且伴随着被疯狂洪流彻底吞没的风险。
渐渐地,艾文“感觉”到,那狂暴混乱的逆流中,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凝滞”?就像一头狂怒的野兽,第一次注意到并非猎物、也非猎手的、某种无法理解的“存在”。
他们传递的信息,那些关于“看见痛苦”、“承认因果”、“放下执念”、“于此静滞中寻找解脱可能”的意念,对于那个纯粹由“完成仪式”渴望驱动的聚合体来说,是完全陌生、甚至“错误”的。
但也正是这种“错误”,带来了短暂的困惑与空隙。
利用这丝空隙,艾文(在苏婉清的引导下)做了一件更大胆的事。他没有继续被动回应痛苦碎片,而是主动“投射”出一些他从苏婉清共享知识中理解到的、关于那场远古祭祀“另一面”的模糊景象:
——部落先民对地脉力量的原始敬畏与依赖(而非纯粹贪婪)。
——在发现“神赐之石”(不祥矿石)时,最初可能混杂着希望与恐惧的复杂心态。
——大祭失败、灾难爆发时,那瞬间的集体惊愕、悔恨与无力(而不仅仅是疯狂)。
——甚至,那被撕扯下的“混沌存在碎片”,其本身可能也蕴含着某种非善非恶、仅仅是“存在”的、原始的困惑。
这些投射的景象非常模糊,充满猜测,但关键在于,它们试图呈现事件中“人”的复杂性,以及悲剧并非单一恶念结果的另一种叙事可能。
这一次,反冲上来的不再是纯粹的痛苦洪流。
夹杂了一丝……疑问。
一个庞大、扭曲、但清晰了许多的“意念焦点”,如同深渊睁开了另一只稍微清明的眼睛,锁定了他们这个脆弱的连接点:
“错……误……?”
“完……成……必……须……完……成……”
“痛……苦……如……何……停……止……?”
“容……器……你……们……?”
问题本身依旧混乱矛盾,充满了未完成的渴望,但其中确实出现了对“错误”的隐约认知,以及对“停止痛苦”的潜在诉求(尽管立刻又被“完成仪式”的执念覆盖)。
这是一个关键突破!
“它”在“听”!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开始“处理”他们传递的不同信息!
但危险也急剧升高。当“痛苦聚合体”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向他们时,连接的负担呈指数级增加。周远的意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传递过来的支撑力开始剧烈波动、减弱,甚至开始无意识地“泄漏”出他自身最深的恐惧碎片,污染他们共同编织的“信息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