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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承昭雅名定国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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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河谷的风声、水声、远处的嘈杂声,都消失了。简宇的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咚咚咚,如同战鼓,震得他耳膜发疼。血液似乎全都涌上了头顶,又倏地退去,让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他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变得一片苍白,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总是沉静、锐利、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瞳孔收缩,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以及一种完全无法置信的、近乎呆滞的空白。

他整个人,就像一尊突然被石化了的雕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指尖,都僵硬得无法弯曲。

周围的空气,也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冻结了。曹操脸上的凝重瞬间化为了惊愕,随即是了然,然后是极为复杂的、混杂着羡慕、感慨乃至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的表情。刘备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带着祝贺意味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也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怅然。

亲卫、将领们,在短暂的死寂之后,骤然爆发出巨大的、压抑不住的骚动!低低的惊呼声、兴奋的议论声、铠甲兵刃碰撞的叮当声,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开去。

“天佑丞相!”

“恭喜丞相!贺喜丞相!”

“龙凤呈祥!大吉之兆啊!”

欢呼声、道贺声开始零星响起,迅速连成一片。许多将领、亲兵的脸上都露出了与有荣焉的、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在这个时代,子嗣,尤其是健康的、嫡出的子嗣,对于一位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的领袖而言,其意义之重大,不言而喻。

这不仅仅是家事,更是国本,是稳定人心的定海神针!更何况,是龙凤胎,这在大汉,乃至在整个天下,都被视为极其罕见、象征着大福运、大吉祥的征兆!

然而,简宇对这些欢呼、道贺,似乎充耳不闻。他依旧僵立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史阿,仿佛还没从那个巨大的、突如其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他的身体甚至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像是脚下踩空,又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丞……丞相?”史阿被简宇的反应吓住了,脸上的兴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和惶恐。他是不是太冒失了?是不是不该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出来?他是不是……刺激到丞相了?

“你……你说什么?”简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明显的颤抖,完全不像他平日沉稳威严的语调。

他向前踉跄了一步,似乎想抓住史阿问个清楚,又像是腿有些发软:“史阿……你……你再说一遍?琰儿她……生了?还是……龙凤胎?你确定?消息确凿?十日前?母子……母女均安?她……她可还好?有没有受罪?孩子……孩子怎么样?”

他一连串的问题,语无伦次,急切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那双平日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慌乱、急切、狂喜、担忧……种种情绪激烈地交织、冲撞着,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往常的冷静与自持。

“确凿!千真万确!”史阿见简宇终于有了反应,连忙再次确认,语气斩钉截铁,“是长安宫中直接派出的六百里加急!沿途换马不换人,昼夜兼程送来的喜报!夫人生产顺利,虽然……虽然吃了些苦头,但确确实实是母子平安!两位小主子……听说都健康得很,哭声洪亮!夫人产后虽虚,但调养得当,已无大碍,正在静养!”

史阿每说一句,简宇脸上的血色就恢复一分,眼中的光芒就亮起一分。当听到“母子平安”、“健康得很”、“已无大碍”时,那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狂喜,终于冲破了震惊的堤坝,轰然爆发!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啊——!”简宇猛地仰天大笑起来,笑声酣畅淋漓,仿佛要将胸中积压了许久的郁气、征战厮杀的戾气、以及对妻儿无尽的牵挂与担忧,全都在这笑声中宣泄出去!他笑得如此开怀,如此肆意,以至于眼角都渗出了些许湿润。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旁边同样面带笑容、正准备拱手道贺的曹操的手臂,用力摇晃着,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带着明显的颤音:“孟德!孟德你听到了吗?琰儿生了!龙凤胎!我有儿子了!也有女儿了!哈哈哈!苍天待我简宇不薄!待我简宇不薄啊!”

曹操被简宇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失态的激动弄得怔了一下,手臂被攥得生疼,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简宇那发自内心的、毫无作伪的狂喜。这种纯粹的、属于一个即将为人父的男人的喜悦,与他印象中那个算无遗策、深沉如海的简宇,判若两人。

这强烈的反差,让曹操心中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释然——原来,这位看似无所不能的丞相,也有如此血肉丰满、情感炽烈的一面。

他脸上也露出由衷的笑容,反手握住简宇的手臂,用力点了点头,声音也有些发涩:“恭喜丞相!贺喜丞相!此乃天大的喜事!龙凤呈祥,国之大瑞!夫人辛苦了,丞相……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对!对!保重身体!”简宇松开曹操,又转向同样含笑走来的刘备,一把抓住刘备的双手,用力握着,眼睛亮得惊人,“玄德!你听到了吗?我当父亲了!一儿一女!哈哈!”

刘备被简宇的热情感染,笑容也更加温暖诚挚,连声道:“备听到了!恭喜丞相!天赐麒麟,明珠入怀,此乃大汉之福,万民之幸!夫人洪福齐天,丞相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周围的将领、亲卫们也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道贺,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一时间,河谷中充满了欢快的气氛,连那萧瑟的秋风,似乎都带上了几分暖意。

简宇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对着众人连连拱手,语无伦次地说着“同喜”、“同喜”,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抑制不住。他来回踱步,搓着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需要发泄。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笑脸,扫过苍黄的秋野,扫过高远的天空,只觉得天地间的一切,都变得如此可爱,如此明亮。

然而,就在这时,史阿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看着简宇如此高兴,他还是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压低了些声音,但依旧能让近处的简宇、曹操、刘备听清:

“丞相……还有一事……”

“嗯?还有何事?快说!”简宇此刻心情大好,只觉得便是天塌下来,也能单手托住,闻言笑着催促,以为还有什么相关的喜讯。

史阿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却带着一丝古怪的、混合着尴尬、欣喜和难以置信的意味:“那个……貂蝉夫人……在丞相出征后不久,也……也诊出有喜了。只是当时月份尚浅,夫人怕丞相分心,又……又恐消息不确,故而未曾禀报。如今……如今已过七月,胎象稳固,太医确诊,是……是喜脉无误。某……一并来报喜了。”

“……”

刚刚还喧闹欢腾的河谷,仿佛又被另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瞬间陷入了另一种诡异的寂静。

简宇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那灿烂的、肆意的、发自内心的狂喜,还未来得及完全绽开,就被这第二道、更加突然、更加匪夷所思的“惊雷”,劈得凝固在脸上,变成了一种极其古怪、难以形容的表情。

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听清了但完全无法理解,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史阿,嘴巴微微张着,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了看旁边同样一脸错愕、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曹操,又看了看刘备——刘备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近乎滑稽的茫然。

时间,仿佛再次被拉长、凝固。

简宇的脑子里,此刻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完完全全的空白。什么运筹帷幄,什么天下大势,什么曹操刘备,什么青州徐州……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思绪,所有的谋划,都被这接踵而至的两个消息,炸得粉粉碎,飞到了九霄云外。

蔡琰生了,龙凤胎,母子平安——巨大的、纯粹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消化。

貂蝉……也怀孕了?在我出征后不久?已经七个月了?

这两个信息,如同两股性质截然不同、却同样狂暴的洪流,在他脑海中猛烈地对撞、交织、旋转,激起了滔天的巨浪,却让他完全失去了思考和反应的能力。他就像一叶被抛入风暴中心的小舟,只能随波逐流,任由这前所未有的情绪风暴将自己彻底吞噬。

狂喜?有的,而且是双倍的、叠加的狂喜!一种即将拥有三个孩子的、不真实的、晕眩般的幸福感,冲击着他的心房。

震惊?无与伦比的震惊!这完全超出了他所有的预期和想象!出征前,蔡琰有孕,他是知道的,也满怀期待。可貂蝉……他出征在外,戎马倥偬,生死搏杀,哪里会想到后院竟又有了如此“惊喜”?

茫然?巨大的茫然。一下子,他要成为三个孩子的父亲了?这……这感觉太不真实了!就像走在路上,突然被天上掉下来的金山砸中,不,是接连被两座金山砸中,砸得他眼冒金星,头昏脑涨,不知所措。

还有一丝隐约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深想的……心虚?或者说是,面对这种“双喜临门”的、男人本能的那点微妙的、难以言喻的窘迫?尤其是在曹操和刘备,以及这么多部下的面前……

种种极致的、矛盾的情绪,如同打翻了的颜料罐,在简宇的脸上混合、交织、变幻。使得他的表情,在短短几个呼吸间,从极致的狂喜,到极致的震惊,再到一片空白的茫然,最后定格为一种近乎呆滞的、滑稽的、仿佛灵魂出窍般的模样。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嘴唇微微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一阵深秋的冷风吹过,卷起他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也让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然后——

“什……什么?!!”

一声完全变了调的、近乎嘶吼的惊叫,猛地从简宇的喉咙里冲了出来!那声音是如此之高,如此之尖利,如此之失态,以至于完全不像他平日那沉稳威严的嗓音,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或者见了鬼一样!

他整个人像是被踩了弹簧,猛地向后跳了一小步,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地盯着史阿,手指颤抖地指着他,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混合着难以置信、荒唐绝伦、以及一种难以言说的愕然。

“蝉儿……她……她也……有喜了?七个月了!你……你确定?没弄错?!!”

他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因为过于激动和震惊,甚至有些破音。

河谷中,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简宇那变了调的、带着浓浓惊骇和不敢置信的吼声,在秋风里回荡,飘出去老远,惊起了远处枯树上的一群寒鸦,“呱呱”叫着,慌乱地飞向灰蒙蒙的天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简宇身上。曹操脸上的错愕,渐渐化为了然,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似乎想笑,又强行忍住,最终化为一声极轻的、带着感慨和复杂意味的咳嗽,扭过头去,假装研究旁边那棵老榆树的树皮纹理。只是那微微耸动的肩膀,暴露了他此刻忍得有多么辛苦。

刘备则显得厚道许多,他脸上的震惊迅速褪去,换上了更加诚挚、甚至带着几分“我懂”的同情与祝贺交织的复杂笑容。

他上前一步,似乎想拍拍简宇的肩膀以示安慰和祝贺,但手伸到一半,又觉得似乎不太合适,只好搓了搓手,干咳了两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而充满喜悦:“呃……恭喜丞相!双喜临门!不,是三喜临门!天佑丞相,福泽深厚,子嗣昌隆,实乃……实乃大汉之幸,万民之福啊!”他搜肠刮肚,终于把话圆了回来,只是语气怎么听都有点古怪。

周围的将领、亲卫们,在经过最初的、死一般的寂静和石化后,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立刻死死捂住嘴,但肩膀却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紧接着,像是传染一样,低低的、压抑的窃笑声、咳嗽声、以及更加热烈的、混杂着震惊、羡慕、祝贺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我的天……两位夫人同时……”

“丞相……真是……龙精虎猛啊!”

“何止是双喜临门,这简直是……天大的祥瑞啊!”

“怪不得史阿将军刚才那副模样……”

“嘘!小声点!丞相脸都白了……”

简宇对周围的窃窃私语和古怪目光浑然不觉。他依旧死死瞪着史阿,仿佛要把他脸上瞪出两个洞来,以确认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史阿被简宇这前所未有的、近乎“狰狞”的目光瞪得头皮发麻,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都带了哭腔:“丞相明鉴!千真万确!给末将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是长安宫中、司徒府、还有华佗先生亲自确认的喜报!绝无虚假!末将……末将恭喜丞相!贺喜丞相!”

他一边说,一边砰砰磕头,心里把传信的使者骂了一万遍——怎么不早点说清楚!这他妈是惊喜吗?这简直是惊吓!看把丞相吓的!

简宇看着史阿那恨不得以死明志的样子,终于,慢慢地,慢慢地接受了这个荒谬绝伦、却又真实不虚的事实。

蔡琰生了,龙凤胎。

貂蝉也怀孕了,七个月。

他要当爹了,而且是三个孩子的爹,在差不多同一时间。

“……”

简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发干,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抬手,想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试图平复那如同万马奔腾般的心跳和混乱不堪的思绪。

秋风吹过,带来远处燃烧的松脂和炊烟的味道,也带来深秋的凉意。但这凉意,丝毫无法冷却他脸上那火烧火燎的感觉,也无法平息他心中那翻江倒海般的混乱。

他抬起头,望了望天。天很高,很蓝,有几缕薄云缓缓飘过。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得……有点不真实。

然后,他低下头,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史阿,又看了看旁边表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笑、想贺喜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曹操和刘备,最后,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想笑又拼命忍住、表情扭曲的将领和亲卫们……

“呵……呵呵……”一声低低的、干涩的、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笑声,从简宇的喉咙里溢了出来。这笑声起初很低,很涩,带着浓浓的自嘲和荒谬感。但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最后变成了毫无形象、酣畅淋漓的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他大笑着,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笑声中,有初为人父的狂喜,有被这巨大“惊喜”砸中的晕眩,有面对这荒唐局面的自嘲,更有一种卸下千斤重担、挣脱了某种无形枷锁后的、彻底的放松与宣泄!

笑了好一阵,他才勉强止住,一边擦着眼角的泪花,一边对着史阿虚踢了一脚,笑骂道:“起来!跪着作甚!这等天大的喜事,该赏!重重有赏!传令下去!今日扎营,全军加餐!有酒的开酒!肉食管够!庆祝!给孤好好庆祝!”

“诺!诺!”史阿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站起来,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咧到耳朵根的笑容。

“还有你!”简宇又指向旁边一个忍笑忍得满脸通红的亲卫队长,“去!把我的……嗯,把陛下赏的西域美酒拿出来!分下去!让弟兄们都沾沾喜气!”

“遵命!谢丞相赏!”亲卫队长大声应诺,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命令像风一样传开,很快,整个河谷都沸腾了!欢呼声、笑闹声、杯盘碰撞声,响成一片。虽然大部分士兵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丞相有后”、“天降祥瑞”、“加餐有酒”这几个关键词,就足以让他们兴奋不已。行军劳顿,生死搏杀,能活着回家,能遇到主家有天大的喜事跟着沾光吃肉喝酒,就是最朴素的快乐。

中军大帐前,很快摆开了酒肉。简宇罕见地没了平日的威严,拉着曹操和刘备,不由分说地按坐在临时搬来的胡床上,亲自给两人斟满酒碗——那是粗糙的陶碗,里面是浑浊的、带着浓厚发酵味道的村酿,但此刻,却比琼浆玉液还要甘美。

“来!孟德!玄德!满饮此碗!为了……为了我当爹了!干!”简宇端起酒碗,眼睛依旧发红,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笑意和激动过后的红晕,声音有些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豪迈与喜悦。

曹操和刘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感慨,以及一丝真正的、为眼前这个男人感到高兴的情绪。他们端起酒碗。

“恭喜丞相!贺喜丞相!”曹操朗声道,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却压不住他心头那翻涌的复杂滋味。子嗣……他曹操,也曾有过那样的喜悦。只是如今……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却已掌控北方、如今又喜得贵子的男人,心中那早已沉寂的野心灰烬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热烈的火焰,灼痛了一下。

“愿小公子、小千金,平安康健,福泽绵长!”刘备也诚挚祝福,仰头喝干。酒很烈,呛得他咳嗽了两声,但心里却是一片温热。他也有妻子,甘夫人、糜夫人,但却没有儿子。

看到简宇如此失态的狂喜,他心中那最柔软的角落,也被触动了。乱世之中,家人平安,子嗣绕膝,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

“好!痛快!”简宇也一口干了,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下去,却让他觉得无比舒畅。他抹了抹嘴,看着眼前喧闹欢乐的军营,看着远处苍茫的秋野,看着高远辽阔的天空,只觉得胸中块垒尽去,豪情万丈。

“传令!”他猛地站起身,因为酒意和激动,身形微微晃了一下,但立刻站稳,声音穿透喧闹,清晰地传开,“加速行军!日夜兼程!老子要尽快回洛阳!去看我的儿子!女儿!还有……还有……”

他顿了顿,脸上再次闪过那丝混合着狂喜、尴尬和温柔的古怪神色,最终化为一声大吼:“回家!”

“回家——!”

“回家——!!”

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席卷了整个河谷,惊起了更远处山林中栖息的飞鸟,扑棱棱地飞向血色浸染的、壮丽的晚霞天际。

简宇站在那里,听着这震耳欲聋的欢呼,感受着胸腔里那蓬勃跳动、充满了前所未有生机与力量的心脏,脸上露出了灿烂的、毫无阴霾的、属于一个普通男人的、最纯粹的笑容。

深秋的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那身影,依旧挺拔如松,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镀上了一层温暖而充满希望的金色光边。

放下酒,简宇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但眼中的光彩却越发夺目。他摩挲着手中的绢帛,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还侍立在一旁、脸上也带着傻笑的史阿,问道:“对了,史阿,我儿和我女,可有取名?”

史阿连忙收敛笑容,躬身答道:“回丞相,蔡先生信中有言,因丞相远征在外,恐误了吉时,故斗胆先行为小公子与小千金拟了名,呈报丞相定夺。”

“哦?泰山大人起的名字?”简宇眼睛一亮,兴趣更浓。蔡邕是当世大儒,学问渊博,他起的名字,必然寓意深远。“快说,叫什么?”

史阿挺直腰板,清晰而恭敬地回道:“蔡先生为小公子取名——‘承’;为小千金取名——‘昭’。”

“承……昭……”简宇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简承……简昭……”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两个名字。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在寂静下来的营地边缘回荡。

篝火的余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上面狂喜的潮红尚未完全褪去,但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神色,已悄然浮现。

曹操和刘备也停止了交谈,目光投向简宇,等待着他对这两个名字的反应。

“承”,继承,承受,接续,担当。

“昭”,光明,显扬,彰明,美好。

简宇沉默了。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水囊表面,目光却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火光,投向了遥远的、不可知的未来。

这个名字……简宇在心中细细品味。

“承”……简承。泰山是希望这个孩子,能承担起什么呢?是简氏的家业?是未来可能更重的责任?还是……某种道统,某种理想?这个字,厚重,端正,充满期许,也暗含压力。

“昭”……简昭。如日之明,光华内蕴。是希望女儿光明美好,德行昭彰?还是另有深意?昭示……昭然……

简宇的脑海中,飞速闪过许多念头。蔡邕的立场,天下士林的期望,未来的格局,自己将要走的路……这两个名字,似乎不仅仅是对外孙、外孙女的美好祝愿,更像是一种含蓄的谏言,一种深沉的寄托。

泰山啊泰山,你这名字起得……真是用心良苦。

良久,简宇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下来,眼中闪过一抹了然,随即化为一种温和的、带着敬重的笑意。他抬起头,看向史阿,也看向面露探询的曹操和刘备,嘴角重新勾起,那笑容里少了方才的狂放,多了几分沉稳与欣慰。

“简承,简昭……好名字。”他缓缓点头,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朗,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承天景命,昭示德行。泰山大人博学深思,这两个名字,寓意深远,甚合我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曹操和刘备,笑道:“孟德,玄德,你们觉得如何?”

曹操捻须,眼中闪过精光,缓缓道:“‘承’者,继也,受也,担也。‘昭’者,明也,显也,光也。承天昭德,好寓意,好气度。蔡中郎大才,此二名,确非凡品。”他这话,既有对名字的赞赏,也未尝没有对蔡邕借此表达之深意的揣测。

刘备也点头附和,笑容温煦:“‘承’字稳重,有君子厚德载物之风;‘昭’字明丽,有淑女光华内蕴之质。蔡先生学究天人,所起之名,不仅音韵和美,更寄托了对小公子、小千金的无限期许,备亦觉得极好。”

“哈哈,看来英雄所见略同。”简宇笑道,心中最后一丝因取名权被“剥夺”而产生的不自在也烟消云散。蔡邕的学识、眼光和对时局的洞察,他向来佩服。这两个名字,既避开了可能引起猜忌的敏感字眼,又饱含深意,端庄大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上之选。

更重要的是,这体现了蔡邕,或者说以蔡邕为代表的士林阶层,对他简宇,以及他未来子嗣的一种接纳和期许。这份心意,比名字本身更重要。

“既如此,”简宇朗声道,声音传遍四周,“传我令:公子名‘承’,小姐名‘昭’,以此名行于内外!另,以我名义,回书洛阳,谢泰山大人赐名之美意!待我回京,再当面致谢!”

“诺!”史阿躬身领命。

“还有,”简宇补充道,脸上笑意更浓,“告知夫人和……蝉儿,我一切安好,不日即归。让她们务必保重身体,等我回去。”提到“蝉儿”时,他语气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歉疚,但很快被笑意掩盖。

“末将领命!”史阿大声应诺,转身快步离去,安排信使。

简宇重新坐回火堆旁,拿起水囊,又喝了一大口。清凉的水液滑过喉咙,却仿佛化作了滚烫的蜜浆,一直甜到心里。他望着跳跃的火光,眼中的神采越来越亮。

曹操和刘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子嗣,尤其是健康嫡子的诞生,对于任何一个有志于天下的雄主而言,其意义不言而喻。这不仅仅是家事,更是国本,是稳定人心、延续基业的根本。简宇一举得龙凤双子,侧室又有孕,这无疑是天大的吉兆,必将极大巩固其内部,振奋其麾下人心。

“恭喜丞相,后继有人,基业永固。”曹操再次举杯,语气诚挚了许多。

“恭喜丞相,天赐麒麟,福泽绵长。”刘备也举杯附和。

“同喜,同喜!”简宇笑着与他们碰杯,一饮而尽。放下水囊,他望着东南方向洛阳的星空,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高墙深院之中,刚刚降临人世的一双儿女,以及那个默默孕育着新生命的柔弱身影。

秋风带着寒意掠过河谷,但简宇心中却如火炭般炽热。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与保护欲,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的征战,他的谋划,他的一切,似乎都因这两个新生命(很快是三个)的到来,而有了更具体、更沉重的意义。

为了他们,这片天地,必须早日安定下来。

他握紧了拳,又缓缓松开。脸上,那属于父亲的温柔笑意渐渐收敛,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坚毅。只是那眼底深处,却燃起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灼热、更加不可动摇的光芒。

夜还很长,但黎明,似乎已不再遥远。

且不说简宇闻讯大喜,加快班师进程,再说蔡邕为乾云儿女取名,也是煞费苦心。

初秋,长安。天空是那种澄澈高远的蓝,阳光依然有些烈,但风里已带上了清爽的凉意,吹过宫苑庭院,拂动廊庑下悬挂的铜铃,发出清脆悠远的叮当声,也卷起了几片早凋的梧桐黄叶,打着旋,落在清扫得不见一丝尘埃的青石板上。

蔡府后宅深处,一间被重重帷幕遮挡、药香与安息香淡淡萦绕的静室内,气氛却与屋外明媚的秋光截然不同。压抑的呻吟、急促的脚步声、铜盆碰撞的轻响、稳婆压低了嗓门的指挥……交织成一片紧张而压抑的乐章。偶尔有女婢端着热水或布巾匆匆进出,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

蔡邕在隔壁的书房内,已经踱步了不知多少个来回。他一身素色深衣,浆洗得有些发硬,花白的头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着,几日未曾好好梳洗,显得有些凌乱。

那双曾经抚琴着书、挥毫泼墨的、修长而稳定的手,此刻正无意识地、用力地绞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书房的门虚掩着,他能清晰地听到隔壁传来的每一个声响,每一次压抑的痛呼,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他的女儿,琰儿,正在生死关上挣扎。

产期本不该是现在。许是前些日子,东边那场决定天下归属的大战消息传来,虽说是大捷,丞相已围困曹操,北方一统在即,但消息传来时那血腥残酷的过程描述,还是让本就心思重、孕期又辛苦的蔡琰受了惊吓,动了胎气,竟在七个月上便发作起来。且是双胎!这在这个时代,无异于鬼门关前走一遭。

蔡邕的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踱到窗前,推开一丝缝隙,想让那带着凉意的秋风吹散心头的焦灼,可传入耳中的,除了风声,还有女儿那一声比一声更虚弱的痛吟。他的心猛地一缩,又重重关上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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