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钥匙的代价（1 / 2）
审判广场的空气还凝着硝烟，孟七的身影突然开始失真。
起初只是指尖泛起像素点，像被雨水打花的画，紧接着高清轮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墨色衣袍成了模糊的灰，俊朗眉眼缩成标清画面里的色块，最后整个人崩解成漫天游动的马赛克。那些碎片不是冰冷的数据流，而是带着温度的光点，像冬日里骤然飘落的雪花，每一片都折射着他短暂生命里的片段：执行任务时的决绝、偷偷放走沈观时的犹豫、对着虚空呢喃“青衡”二字时的温柔。
“去找...素娥的...原始...判决...”
断断续续的话语刚飘到耳边，就被刺耳的电子音截断，剩下的内容全被厚重的马赛克盖住，只剩口型还在徒劳地蠕动。白鸢瞳孔骤缩，机械臂瞬间展开刀锯，空间被硬生生切出一道裂痕，她疯了似的伸手去抓那些雪花般的碎片，她不能让孟七就这么消失，他是唯一知道钥匙线索的人！
指尖触到一片最亮的蓝光，那是孟七的情感模块碎片，像只垂死挣扎的蓝色萤火虫，微弱的光芒映亮了她的机械手。可就在触碰的瞬间，刀锯手臂突然不受控制地启动，全息投影在半空炸开，循环播放着孟七的私人日志，声音带着电流的沙哑：
“第1098次删除任务...目标是沈观...我执行失败了...不是做不到，是不想他死...”
“他眼里有青衡大人的影子，也有我没有的温度...删除他，就像亲手掐灭最后一点光...”
日志还在滚动，沈观突然闷哼一声，左眼的孽镜猛地裂开一道缝隙，银色的液体从裂缝里涌出，那是数据生命的血。血珠落地的瞬间，在空中拼凑出一行字，像孟七用尽最后力气留下的遗言：“hello,world...Goodbye,qgsheng”
qgsheng——青衡。
沈观捂着流血的左眼，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终于明白，孟七从来都不是纯粹的删除工具，他是沈青衡创造的“人”，是素娥偷偷留下的“情”，是这场冰冷审判里唯一的变数。
“把碎片给我！”白鸢突然抓住沈观的手腕，将那只蓝色萤火虫按向他流血的左眼，“读取它！所有代价我来背！”
机械臂的金属温度刺骨，沈观却没挣开。他能感觉到孟七的情感碎片顺着伤口涌入，意识瞬间被拽进无边无际的数据深海。
深海之下，是胤朝钦天监的地牢。
潮湿的石壁上爬满青苔，铁链拖地的声响在空旷中回荡，沈青衡的身影背对着他，一袭白衣染血，正用指尖蘸着自己的血，在石柱上一笔一划地刻着什么。那咒语扭曲诡异，却带着熟悉的力量波动，是格式化生命的禁术。
“你要造一个杀你自己的鬼？”
女人的冷笑从阴影里传来，素娥判官缓步走出，红色官袍衬得她面容冷艳，眼底却藏着一丝复杂。“沈青衡，你明知格式化生命终会反噬，却还要用自己的血做引，就为了留一个能执行‘清除沈观’命令的工具？”
沈青衡刻字的手一顿，回头时眼底带着血丝：“他是我的转世，也是打破轮回的关键。如果有一天他会毁灭地狱，我必须留一手，但我不想他死，所以孟七的删除权限，不能是完整的。”
素娥挑眉，抬手在虚空中一点，一道微光融入石柱上的咒语：“我帮你留了0.01%的情感保留区。”她的声音放轻，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给那个心软的他，留一条回家的路。”
画面骤然破碎，沈观猛地回过神，胸口剧烈起伏。而身边的白鸢，正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她的左腿从大腿根部开始异变，金属皮肤裂开，墨绿色的树皮顺着血管蔓延，很快就覆盖了整条左腿，树皮上刻着四个猩红的字“叛徒的代价”。系统提示音炸响在两人耳边，震得耳膜生疼：
“检测到非法数据还原，窥探系统本源！罪业值飙升至3000！启动湮灭程序，倒计时：00:00:10！”
10秒？！
不是72小时，是10秒！
沈观瞳孔骤缩，一把拽住白鸢的机械臂：“走！”
可已经来不及了，因果律断层突然崩塌，两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强行弹出，重重摔在人域审判广场的石板上。广场上空，金色的投影缓缓降临，星衡尊者的面容威严冰冷，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因特殊扰乱，清洗规则变更，罪业值大于5者，即刻执行湮灭！”
话音刚落，广场上瞬间响起一片绝望的尖叫。沈观认识的盟友，拔舌鬼记者正拿着录音笔记录，视网膜上突然跳出猩红的数字“罪业值：127”，剪刀女媒的机械剪刀还没收起，身体就被金色的光罩笼罩，倒计时开始飞速跳动。
“沈观！救我们！”
拔舌鬼的喊声刺破混乱，沈观想也没想，从左眼抠出一块孽镜碎片。银色的碎片在他手中亮起，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强行干扰了星衡尊者的投影信号。
“3秒！”沈观嘶吼着，“快躲进阴影里！”
盟友们拼尽全力冲向广场角落的阴影，而沈观手中的孽镜碎片却开始龟裂，“存在裂缝”的提示在视网膜上闪烁，剧烈的疼痛从左眼蔓延至全身，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神经。
“钥匙在痛苦里。”
孟七残留的意识碎片突然在脑海中闪过，白鸢猛地抬头，眼底闪过决绝。她看着正在被光罩吞噬的盟友，看着沈观痛苦的模样，突然明白了素娥留下的线索，地狱的钥匙，藏在最深的痛苦里。
“沈观，看好我的记忆！”
她突然挣脱沈观的手，机械臂的刀锯瞬间弹出，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