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话 幽窟骨鸣泉(2 / 2)
宁瑜全力运转金光咒,璀璨金光如烈阳当空,勉强抵挡着阵法的吞噬之力和怨念黑潮的侵蚀,但金光在双重压力下,范围不断被压缩。他挥剑格挡蛇骨巨尾,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剧烈的能量波动,震得他气血翻涌。这邪化后的蛇骨,坚固异常,且力量大得惊人。
阿翎将清辉催发到极致,试图净化那怨念黑潮,却发现这黑潮乃是万怨珠千百年积累的精华,凝练无比,她的净化之力如杯水车薪,难以撼动其根本。那直击神魂的尖啸更是让她灵台震荡,面色发白。
“公子,这阵法与万怨珠连成一体,力量源源不绝!硬拼不是办法!”阿翎急道。
宁瑜心念急转,观察着地宫中的符文布局与能量流向。这聚阴炼邪之阵,其核心在于“聚”与“炼”,强行攻击万怨珠,恐会引动整个大阵乃至地脉的反弹,后果难料。需得以疏导、化解为主,破坏其平衡。
他注意到,那些从虚空中被抽取而来的灰黑色气流,乃是弥漫于天地间的散逸怨念与阴气。而万怨珠如同一个核心,将这些杂乱的能量提纯、转化、放大。
一个念头闪过宁瑜脑海。此阵既然能“聚”,那是否能反向利用,将其“散”去?万怨珠虽能汇聚怨念,但其本身,亦是依靠这些怨念而存在。若断其来源,或使其过载……
“阿翎!”宁瑜传音道,“此阵倚仗地脉阴穴与万怨珠,强攻难破。我有一法,或可一试!你以灵鹤本源,沟通此地残存的水脉灵性(尽管已被污染),尝试引导,不求净化,只求‘流动’,打破此地阴气的死寂淤积之态!我来为这万怨珠,再添一把‘火’!”
阿翎虽不明其意,但深信宁瑜,立刻依言而行。她闭上双眼,不再试图强行净化,而是将心神沉入脚下大地,以灵鹤族天生亲近自然万物的灵性,去感受、去呼唤那被阴秽压抑已久的水脉微光。渐渐地,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清灵水汽,开始在地宫边缘,那被黑色苔藓覆盖的岩壁缝隙中,极其缓慢地渗出、流动起来。
与此同时,宁瑜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他非但没有抵御那阵法的吞噬之力,反而主动放开了部分防护,引导一丝精纯的、蕴含着自身对“阴阳平衡”、“万物和谐”理解的道韵灵力,注入了那吞噬阵法之中!
这道灵力,并非攻击,也非滋养,更像是一颗“种子”,一颗关于“秩序”、“净化”、“生生不息”的意念种子!
万怨珠本能地吞噬着一切能量,自然也将这道特殊的灵力吞了进去。
起初,并无异样。那邪物人脸甚至发出得意的怪笑:“愚蠢!竟敢将自身灵力献祭给万怨!成为养料吧!”
然而,片刻之后,万怨珠那稳定的黑光,突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宁瑜那道蕴含着“和谐秩序”意念的灵力,与万怨珠内纯粹混乱、负面的怨念能量,产生了根本性的冲突!就像一滴清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
“嗯?怎么回事?”邪物人脸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宁瑜毫不迟疑,继续以神念为引,将更多类似的、关于“光明”、“慈悲”、“超脱”、“宁静”等正面意念,并非以力量形式,而是以纯粹的“道韵”形式,源源不断地送入阵法,被万怨珠吞噬!
这些正面道韵,对于依靠负面能量存在的万怨珠而言,无异于最剧烈的毒药!它们在其内部引发了连锁反应,原本平衡的怨念能量开始失控、冲突、相互湮灭!
“不!停下!你做了什么?!”邪物人脸扭曲变形,发出痛苦的嘶嚎。万怨珠的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而另一边,阿翎引导的那一丝微弱水脉灵性,虽然力量不强,却像在死水中投入一颗石子,荡开了涟漪。这细微的“流动”,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地宫中淤积千年的死寂阴气,使其出现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内外交攻之下,那庞大的聚阴炼邪大阵,运行开始出现了滞涩!符文的光芒变得不稳定,对宁瑜和阿翎的束缚力大减。
“就是现在!阿翎,全力攻击万怨珠!它内部已乱!”宁瑜大喝,同时催动全部灵力,桃木剑化作一道惊天长虹,直刺那光芒乱闪的万怨珠!
阿翎也娇叱一声,将方才引导水脉灵性时感悟到的那一丝“生机流动”之意,融入自身清辉,化作一道前所未有的、蕴含着“净化”与“新生”意境的璀璨光柱,轰向万怨珠!
“不——!!吾乃蛇母,万怨之主……怎能……”邪物人脸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咆哮。
轰——!!!
万怨聚阴珠在内外夹击之下,再也无法承受,轰然爆裂!无数精纯的怨念与阴气瞬间失去控制,如同决堤洪水般向四周冲击!但与此同时,宁瑜注入的那些正面道韵,也随着爆炸扩散开来,与狂暴的怨念能量相互中和、消弭。
那巨大的蛇骨在这能量风暴中寸寸断裂,化为齑粉。地宫中的古老符文纷纷黯淡、碎裂。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上方传来骨鸣泉崩塌的轰鸣。
宁瑜和阿翎在爆炸的冲击波中勉力支撑,待到风暴稍歇,只见地宫中一片狼藉,那令人窒息的阴秽之气已然大减,虽然仍有残留,但失去了源头,已不成气候。上方隐约有天光透下,骨鸣泉显然已被炸毁。
两人相视,均看到对方脸上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欣慰。
“聚阴炼邪,逆天而行,终遭反噬。”宁瑜调息片刻,缓缓道,“怨念虽力强,然天地之道,终在平衡与生生不息。以暴制暴,或可逞一时之快,然唯有以正念导之,以生机化之,方能根除痼疾,还天地清宁。”
阿翎望着那逐渐消散的怨气,轻声道:“嗯,就像再污浊的水,只要源头清净,活水不断,终有复清之日。人心若被怨念蒙蔽,也需引入善念的清泉呢。”
二人寻路出了已然半塌的蛇蟠冢,见那骨鸣泉所在已成一个乱石坑,黑色泉水干涸,白骨无踪。虽然此地阴气仍需岁月慢慢消散,但祸根已除。
返回村落,将情况告知村民。不久,染病村民逐渐康复,那困扰多时的地底骨鸣之声也彻底消失。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宁瑜对前来道谢的村民言道,“此次灾厄,皆因古人妄图以邪术攫取力量,破坏地脉平衡所致。尔等日后于此生息,当谨记顺应天时,爱护山川,使清气流布,秽气不生。人心若能常怀善念,与自然和谐共处,便是最好的辟邪之法。”
村民皆以为然,谨记教诲。
宁瑜与阿翎婉拒了村民的挽留,再次踏上行程。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括苍山翠绿的层峦叠嶂之中,而那“幽窟骨鸣泉”的诡异经历,则化作一则关于平衡、净化与顺应自然的警示,流传于当地。
(本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