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话 玉俑长生局(2 / 2)
宁瑜脸色发白,全力维持气旋,体内灵力如洪水决堤般倾泻而出。阿翎见状,心急如焚,清辉全力输出,试图干扰那青色人影,却发现自己的灵力靠近那虚影,便如泥牛入海,被其周身浓郁的“不朽”意蕴同化、吸收!
“没用的……吾乃……玉京子……已得长生道果……凡俗之力……岂能伤我……”虚影发出断续而高傲的意念,手指微动,那道青色流光再次加强!
太极气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玉化范围不断扩大,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危急关头,宁瑜脑中灵光一闪。这“玉京子”自称已得长生道果,其力量核心在于“不朽”与“固化”。然而,天地之道,在于流转,在于变化,在于生生不息。绝对的“不朽”与“固化”,本身就是违背天道常纲的!
它不怕至阳至刚的攻击,因为其本质已近乎“物”,坚不可摧。但它怕“变”,怕“流动”,怕打破它那死寂的“永恒”!
想到此,宁瑜不再强行对抗那石化之力,反而将心神沉入对“水”之真意的感悟。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水无常形,随方就圆,看似至柔,却能穿石破山,无孔不入!
他引导着体内剩余的灵力,不再凝聚成坚固的防御,而是化作一股至柔至韧、无形无质的水流意蕴,顺着那青色流光的边缘,如同溪流绕过顽石,悄然向那玉髓核心渗透而去!
同时,他对阿翎传音:“阿翎,莫要攻击它!以你灵鹤本源,观想‘春风化雨,万物复苏’之意,引动此地生机!它要‘固化’,我们便给它‘流动’与‘生长’!”
阿翎虽不明深意,但立时照办。她闭上双眼,不再试图净化那阴寒之力,而是将心神与大地、与空气中微薄的生机相连,观想春回大地,冰雪消融,草木萌发,生机勃勃的景象。一股微弱却坚韧的“生”之意念,开始在这死寂的墓室中弥漫开来。
宁瑜那至柔的水流意蕴,避开了玉京子虚影的正面锋芒,无声无息地缠绕上石棺中的玉髓核心。这核心蕴含的是极致的“静”与“固”,而宁瑜的意念则是极致的“动”与“流”。两种截然相反的法则意蕴接触,顿时引发了剧烈的冲突!
玉髓核心的青光开始剧烈闪烁,明灭不定!那玉京子的虚影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什么东西?!竟敢扰乱吾之玉魄!”
它试图收回力量镇压核心的异动,但宁瑜的水流意蕴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不断将“变化”、“流动”的意念灌输进去。另一边,阿翎引导的“生”之意念,虽然微弱,却像在冰封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种子,使得墓室中那绝对的“死寂”出现了一丝裂痕。
内外交攻之下,玉京子那看似稳固无比的“长生道果”开始动摇!它那由青光凝聚的虚影变得不稳定起来,时而模糊,时而扭曲。
“不!吾之长生……吾之不朽……”玉京子发出不甘的怒吼,疯狂催动力量,想要重新稳定核心。但宁瑜和阿翎的意念,如同滴入滚油的水滴,在其内部引发了连锁反应。那“不朽”的意蕴本身开始出现矛盾,那“固化”的法则出现了松动。
终于——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并非来自玉髓核心,而是来自那玉京子的虚影!它那凝固的、永恒的面容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痕!紧接着,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全身!
“不可能……天道……为何……”玉京子的意念充满了迷茫与绝望。
轰!
青色虚影彻底崩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无踪。与此同时,石棺中的玉髓核心光芒骤熄,表面出现无数细密裂纹,“噗”的一声,化为齑粉。
失去了核心的支撑,那十余具玉俑眼中的青芒瞬间熄灭,动作戛然而止,保持着前进的姿势,彻底化为了真正的、毫无生机的玉雕。墓室中那阴寒沉滞的气息与异香,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宁瑜脱力,以剑拄地,大口喘息,额头冷汗涔涔。方才看似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实则是凶险万分的法则层面交锋,稍有差池,他便会魂飞魄散,化为玉俑。阿翎也消耗巨大,脸色苍白,上前扶住他。
良久,宁瑜缓过气来,看着满室玉俑,长叹一声:“长生之道,自古引人追寻。然,妄图以禁锢、固化之法求取不朽,实乃逆天而行,背离了生命流转、阴阳变化的真谛。如此长生,与顽石何异?不过自困囚笼,徒增痛苦罢了。真正的长生久视,当是顺应天道,性命双修,与天地精神相往来,而非将自己变成一块冰冷的石头。”
阿翎望着那些失去灵魂的玉俑躯壳,轻声道:“是啊,生命之美,在于生长,在于变化,在于有喜怒哀乐,有爱恨情仇。若为了所谓的永恒,舍弃这一切,那永恒本身,也就成了最残酷的刑罚。”
二人稍作调息,将墓室中那些玉俑(如今已是真正死物)妥善安置,封堵了墓穴入口,以免再有人误入受害。
离开黑水岭,重返人间。得知“石人症”根源已除,患者虽因精气耗尽难以回天,但至少不再有新病例出现,当地百姓对宁瑜二人感激不尽。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宁瑜对前来送行的乡民说道,“生老病死,本是天道循环。吾辈修道,非为抗拒自然,而是明心见性,善养浩然之气,使生时有为,去时无憾。若执迷于肉身不朽,魂魄永固,便是落了下乘,终将误入歧途,害人害己。”
乡民皆感悟,铭记于心。
宁瑜与阿翎再次踏上旅程,身影消失在古道尽头。而那“玉俑长生局”的诡异传说,则化作一则关于长生执念与生命真谛的深刻寓言,留在了陇西的风沙与祁连山的雪线之间。
(本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