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寿宴满堂春(1 / 2)
清晨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林晚星记忆里那些细碎而温暖的日子。她坐在卧室的藤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绣着的兰草纹样,那是丈夫江哲年轻时亲手为她绣的,针脚不算工整,却藏着最笨拙的温柔。
“老婆子,醒了?”江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些许沙哑,却依旧有力。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鬓角的白发早已蔓延开来,像落了一层初雪。他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莲子羹,步伐缓慢却稳健地走到她身边,“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可得精神点。”
林晚星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陪伴了她四十多年的丈夫,眼角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知道啦,你不也一样,穿得这么正式,像是要去赴什么重要的宴会。”
“你的寿宴,就是最重要的宴会。”江哲把莲子羹递到她手里,顺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目光落在她眼角的皱纹上,忽然想起了初见时的模样,“还记得你1999年9月刚去深圳师范大学报到那天吗?你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背着个帆布包,站在报到处门口,手足无措的样子,像只迷路的小鹿。可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姑娘,之前还在电子厂、大排档摸爬滚打过呢。”
林晚星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怎么突然想起这些?都过去几十年了。”她小口喝着莲子羹,记忆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遥远的年少时光。
那年她16岁,还是东北哈尔滨老家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本该坐在教室里读书的年纪,却被父母以“家里供不起”为由强迫辍学,塞进了当地一家电子厂。车间里机器轰鸣,空气里弥漫着机油的味道,她每天要在流水线上工作十几个小时,手指被零件磨得红肿,工资却少得可怜。“那时候我就想,我不能一辈子困在这里。”林晚星轻声说,眼里闪过一丝倔强。
八个月后,她攥着攒下的几百块钱,趁着夜色偷偷离开了家,跟着表哥张强坐上了南下深圳的火车。火车颠簸了几十个小时,她看着窗外从白雪皑皑变成绿树成荫,心里既忐忑又期待。到了深圳,表哥介绍她去一家大排档做服务员,每天端盘子、擦桌子,忙到深夜才能休息。可即使再累,她每天收工后都会绕道去附近的书店,借着路灯的光看一会儿书,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是她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
就是在那家书店,她认识了夜校的师兄张磊。张磊比她大几岁,正在夜校读高中,经常来书店找资料。他看出了林晚星对读书的渴望,主动给她推荐书籍,还劝她:“妹子,与其天天看闲书,不如去夜校考个高中文凭,将来总能有条出路。”那时候张磊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欣赏,林晚星心里清楚,可她对他只有感激,没有别的心思——她的心里,后来住进了江哲。
在张磊的介绍下,林晚星先是去了书店做店员,既能养活自己,又能随时看书。接着,她报了夜大的高中班,每天白天上班,晚上就去夜校上课,常常学到凌晨一两点。“那时候真苦啊,有时候累得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梦见自己坐在教室里,阳光洒在课本上。”林晚星笑着摇摇头,眼里却泛起了泪光。
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她用一年半的时间学完了高中课程,1999年夏天,她拿着深圳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站在书店门口哭了很久。张磊笑着拍她的肩膀:“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她回头对他鞠了一躬,这声谢谢,藏着她对这段艰难岁月的告别,也藏着对未来的期许——而那个未来里,很快就出现了江哲的身影。
“后来你就穿着那件浅蓝色连衣裙,背着帆布包,撞进了我的怀里。”江哲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那天你蹲在地上捡录取通知书,阳光照在你脸上,我心里就想,这个姑娘真不容易,我得护着她。”
1999年的深圳师范大学,开学第一天人声鼎沸。林晚星拿着录取通知书,在报到处门口不小心撞到了江哲,笔记本、录取通知书还有妈妈塞给她的一小袋花生滚了一地。江哲穿着白色衬衫,胸前别着学生会的徽章,笑着帮她捡起来:“同学,我带你去办手续吧,我熟。”
从那天起,这对后来的夫妻便渐渐熟悉了起来。江哲会给她送复习资料,晚自习后骑着自行车送她回宿舍,车后座上偶尔放着一瓶温热的牛奶;林晚星也会在江哲忙学生会活动到深夜时,从食堂打包热炒粉送到他办公室。2006年,林晚星26岁,江哲29岁,他们正式确定恋爱关系;2008年春天,他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江哲牵着她的手说:“从1999年遇见你,我就知道,你是我这辈子要找的人。”
“那时候你总说,等我们攒够了钱,要在深圳买一套带阳台的房子,阳台上种满我喜欢的兰花。”林晚星放下莲子羹,眼里满是温柔,“你看,后来我们真的做到了。”
江哲笑着点头:“是你太坚强,从哈尔滨到深圳,从电子厂到师范大学,你从来没怕过苦。”
正说着,楼下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大女儿江念初正指挥着女婿陈屿把新买的福寿图挂在客厅正中,她穿着绛红色真丝旗袍,眉眼间带着林晚星年轻时的温婉:“陈屿,往左一点,别挂歪了,妈肯定喜欢端正的。”
陈屿擦了擦汗,笑着应道:“放心吧,保证让妈满意。”他今年38岁,身材微胖,穿着深灰色西装,看起来沉稳可靠。
亲家公陈斌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茶,和刚下楼的江哲聊天:“老江,你可真有福气,晚星身体硬朗,孩子们又孝顺。”
“彼此彼此,”江哲笑着摆手,“你家三个重孙孙多可爱,比我强多了。”
亲家母苏敏正和保姆摆放水果点心,听到这话回头笑道:“咱们这把年纪,不就图个子孙满堂嘛。”
说话间,二儿子江逸晨和二儿媳妇苏晓带着孩子们走了进来。江逸晨穿着黑色夹克,爽朗地喊道:“爸,妈,生日快乐!祝妈福如东海!”
苏晓递上一个锦盒:“妈,这是我和逸晨给您买的玉镯,祝您健康长寿。”
江暖暖和江景郉跑到林晚星身边,齐声喊:“奶奶生日快乐!”
江暖暖今年18岁,刚高中毕业,穿着白色连衣裙,眼里满是朝气:“奶奶,我报了深圳师范大学,想跟您当年一样!”
林晚星笑了:“好啊,深圳是个好地方。奶奶16岁从哈尔滨跑出来,在电子厂、大排档熬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能有机会去大学读书。你比奶奶幸运,一定要好好把握。”
江景郉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奶奶,您当年是不是特别厉害?居然能从打工妹考上大学!”
林晚星摸摸他的头:“只要肯努力,没什么做不到的。那时候奶奶每天下班就去书店看书,夜校的灯亮到凌晨,就想着不能一辈子让人看不起。”
江哲哈哈大笑:“你奶奶不仅厉害,还特别倔。当年夜校的张磊追她,她硬是一门心思读书,说要先考上大学再说。”
“爸,您又说这个!”林晚星瞪了他一眼,脸颊却微微泛红。
没过多久,三女儿江念熙和女婿周航也到了。江念熙穿着粉色连衣裙,给了林晚星一个拥抱:“妈,您今天真漂亮!生日快乐!”
周航提着一个大蛋糕:“妈,这是我们特意定做的寿桃蛋糕,祝您健康长寿。”
周清禾拿出一幅画:“外婆,这是我画的全家福,您看上面有香樟树,妈妈说您当年在深圳师范大学最喜欢香樟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