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本网
会员书架
首页 >女生言情 >穿越成了福岛正则庶出子 > 第162章 雪降高天原

第162章 雪降高天原(1 / 2)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

苍穹之上,八百万神明静默垂眸,俯视这婆娑人间。连接高天原与尘世的,唯有点点飘落的雪。然则,当那本应纯净无瑕的雪,自云端坠向这纷扰大地时,却终究沾染了尘俗之气,化作了冰冷的水滴,没入泥泞,一如这乱世中理想与野望的终局。

摄津国境,大阪城南外的枯竹林中,浅野弹正少弼幸长拂去甲胄上的寒露,朝远处那灯火依稀的本丸方向低声啐了一口,喃喃咒骂道:“这鬼天气……待俺闯将进去,也寻个火盆好生暖和一番!”

身旁,浅野石见守低声道:“主公,且看本丸天守之上,似有人影。”

幸长闻言,即刻自革囊中取出南蛮渡来的千里镜,举目细观。但见巍峨天守阁的栏杆旁,果有数人伫立。其中一人,身形尤为惹眼。其人身披一领纯白无暇的白丝威胴丸,头戴一顶僧形兜,面容更以白布重重覆掩,浑身上下,唯余一片素缟。无有狰狞饰物,亦无炫耀翎毛,只在眼部留下两道深幽的阴影,仿佛自黄泉归来的亡者,静默地凝视着这漆黑战场。

幸长放下千里镜,嘴角掠过一丝冷哂:“大谷刑部这条命,倒也硬得很。今早方被本多中务大辅一箭射落肩舆,今夜竟还能于此地活蹦乱跳。”

话音未落,千里镜中景象忽变。那白衣身影似是体力不支,一个踉跄竟伏倒于栏杆之上,左右随从慌忙上前搀扶。纵使相隔遥远,亦能感到那份勉强与艰难。

大阪城内,天守阁上。

速水甲斐守守久与几名近侍手忙脚乱地将那白衣人影扶稳,声音充满了忧虑:“刑部,您身负重伤,何必如此勉强!”

大谷吉继借力站稳,重重喘息着,即便有覆面遮掩,其痛苦亦清晰可感。清晨被本多忠胜神箭所创的肩头,鲜血早已洇透重衣,在素白的胴丸上染开大片刺目的殷红。他费力地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速水守久转向身旁之人,低语道:“刑部大人伤势沉重,吾等还是即刻回禀淀殿,请大人安心静养为是。”

然而,吉继却以微弱而坚定的语气打断了他:“不必……战局正值紧要关头,吾…必须亲往。”

速水守久不敢再怠慢,急令侧近速速抬来肩舆。众人小心翼翼地将大谷吉继扶上舆中坐定,又以厚裘覆其伤躯。守久自身翻身上马,紧随舆侧,其余侧近们手持阵笠或撑起小伞,为吉继遮挡愈发密集的雪霰。一行人离了天守,默然穿行于本丸的石垣与橹楼之间,唯有足音与雪落之声窸窣可闻。

行不数步,速水守久于马上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雪吹散:“刑部,您既知此战……凶险若斯,为何……”他终究未将“同意”二字说出口,但疑虑已溢于言表。他深知吉继一向持重,对此番贸然夜袭本不以为然。

肩舆之上,大谷吉继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身躯颤抖,良久方平复。他透过覆面白布,声音带着血气与虚弱,却异常清晰:“甲斐守……此战之要,首在一个‘快’字。如暗夜惊雷,一击即走,若捱到天明,敌军势大,我辈便如困于瓮中,万事皆休。”他略顿一顿,气息急促,“其二,便是一个‘乱’字。赖陆军势虽众,然派系林立,若能趁夜制造大乱,引发其内讧自溃,方有一线生机。否则……纵使小出、毛利诸位有所斩获,击破一二砦垒,于十五万大军而言,不过疥癣之疾,无关于大局矣。”

速水守久闻言,默然片刻,复又低声追问:“然则,刑部既已洞见如此,为何……为何仍赞同三成殿下行此险着?”他回想起吉继在军议上最终的缄默,那并非赞同,却更像是无奈的默许。

舆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大谷吉继将头微微后仰,靠在舆背,目光似乎穿透了覆面与风雪,望见月余前的光景。“甲斐守,你可知本月初,赖陆军途径吉田城时,结城秀康于城下对万民所言?”

他不待守久回答,便自顾自地,如数家珍般低语起来:“赖陆本队六万,池田辉政四千,堀尾吉晴六千,中村一氏五千,结城秀康八千……田中吉政、尾藤知定合兵一万五千据守名古屋。更有上杉景胜遣直江兼续一万,伊达政宗八千,东北诸藩联军数千,水军攻破岸和田……浩浩荡荡,号十五万之众。”

念及此处,吉继语气愈发沉重:“此尚是月前之数。如今,美浓的织田秀信公已然归降,近江、大和、和泉诸国豪族望风披靡,皆附其尾翼。更有那浅野幸长……”他提到这个名字时,微微一顿,“……吾等之姻亲,亦率精兵五千,为其羽翼。赖陆如今实力,恐已不下十八万矣。甲斐守,你曾为使节,亲赴羽柴军阵,彼军容之盛,军纪之严,你当比吾感受更深。”

速水守久骑在马上,静静聆听,脑海中浮现出当日所见:连绵不绝的营垒,如林般的旗帜,兵甲鲜明,士气昂然。他不由得点了点头,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远比这风雪更刺骨。他明白了吉继的未尽之言:在如此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正攻都已是徒劳,夜袭虽险,却是绝望中唯一能抓住的、微乎其微的可能。支持石田三成,非是认同其策,而是大阪城已别无选择。

谈话间,肩舆已行至御殿入口。廊下的御小姓与年寄们早已得报,见状急忙迎上。数名奥医师提着药箱也已候在廊下,面露焦急之色。

速水守久翻身下马,与吉继的侧近一同,欲搀扶他下舆。觐见淀殿之前的繁琐流程才刚刚开始,而大谷吉继那染血的白衣在这片肃穆的殿舍中,显得格外刺眼。

将至御殿廊下,大谷吉继忽抬手止住众人。他唤过贴身侧近,声音低哑:“将纱布……再紧些。”侧近会意,眼中含痛,却不敢违逆,只得上前,用颤抖的手用力勒紧吉继肩头伤口处的绷带。霎时间,新血洇出,却又被更深的压力堵回,吉继闷哼一声,额上冷汗涔涔,然身姿却因此强行挺直了几分。

殿门开启,暖香扑面,与殿外的肃杀凛冽判若两个世界。御帘高卷,淀殿端坐于上,身着华丽绝伦的袿袴,外罩一件绣满蝶鸟葵纹的打衣,乌黑秀发如瀑垂落,衬得一张玉面更是皎洁胜雪。只是那双往日流转生辉的美眸,此刻却盛满了难以掩饰的忧虑与惊惶。她的身侧,是年仅八岁的秀赖公子,穿着一身为他特制的、象征武将身份的赤系威稚儿胴丸,小脸紧绷,眼神中带着这个年纪不应有的惶恐,紧紧依偎着母亲。

见大谷吉继被搀扶入内,淀殿微微前倾身子,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刑部少辅,辛苦了。此番夜袭……依你之见,有几分胜算?”她稍作停顿,又问出了最核心的恐惧:“城外敌军,究竟几何?”

大谷吉继伏身行礼,刚要开口,一股腥甜便涌上喉头,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令他几乎无法成言。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破碎却清晰地阐述此战关乎存亡,已无退路,必须奋力一搏。然而,当淀殿再次追问敌军规模时,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覆面之下,神情挣扎。最终,他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吐出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数字:“赖陆之众,恐已……不下十八万……”

“十八万?!”淀殿美眸倏然眯起,仔细审视着阶下这具仿佛从幽冥归来的白色身影,似乎想辨别此言的真伪与轻重。她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声音却努力维持着平静:“若……若此次夜袭受挫,又当如何?”

大谷吉继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御殿中温暖的空气化作最后的决断。他抬起头,透过覆面上深幽的眼孔,望向淀殿,一字一句道:“此番出击,胜机在于制造混乱,乱中求生。倘若……倘若天明时分,三成殿下等仍未能归来,或败绩已显……”他顿了顿,说出了最残酷的建议,“则意味着敌军阵脚未乱,我军精锐尽丧。为保太阁殿下血脉尊严,免遭乱军之辱……臣,泣血恳请夫人,早作决断,准备……御静。”

“御静”二字,如同惊雷,在暖阁中炸响。那便是城破时自焚殉死的隐语。

淀殿身形猛地一晃,另一只手瞬间紧紧抓住了身旁秀赖的小手,抓得如此之用力,令秀赖吃痛却不敢出声。她勉强振作精神,娇艳的红唇死死抿住,雪白的脖颈高高仰起,仿佛如此便能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良久,她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声音已然沙哑:

“妾身……知晓了。有劳刑部少辅……暂且退下,安心养伤吧。”

淀殿强撑着威严,目送大谷吉继那抹刺眼的白色消失在御殿门口后,终于支撑不住,由近侍搀扶着,踉跄步入内里的佛堂。她跪倒在佛像前,双手合十,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檀香袅袅,却驱不散心中的冰寒。她口中喃喃诵念着《法华经》的经文:“……如是等阎浮提中,一切众生,生死所趣,善恶业缘,受报好丑,于此悉见……”

这“善恶业缘,受报好丑”八字,在此刻听来,竟如同命运的谶语。她的祈祷,与其说是祈求胜利,不如说是祈求那个她并不完全信赖、却又不得不倚仗的石田治部少辅能够平安归来。经文化作无形的念力,穿越殿宇,飘向黑暗的夜空,却不知能否护佑那孤注一掷的军队。

与此同时,石田三成正率麾下六千精锐,在暗夜中向着淀川水堰方向纵马狂奔。寒风刮过面颊,如刀割一般。他目光扫过道路两侧,心头愈发沉重。羽柴赖陆那连绵不绝的营盘,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灯火井然,刁斗森严,并未如预期般出现大规模的混乱与骚动。唯有远处本阵方向隐约传来的、短暂而激烈的铁炮轰鸣,旋即又迅速归于沉寂,仿佛一颗投入深潭的小石子,只激起些许涟漪便再无踪影。

“小出播磨守的袭营……恐怕再难有作为了。”三成心中一沉,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破灭。赖陆军的纪律远超他的想象,那“各营自守”的命令,竟被贯彻得如此彻底。奇袭之效已失,如今只剩下强攻一途。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