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归途琐事*(1 / 2)
第三百九十七章归途琐事
晨雾像轻纱一样笼罩着雾山镇。
张清玄推开客栈木门时,老掌柜已经在柜台后打起了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听到动静,他惊醒过来,看到四人已经收拾好行装站在门口。
“要走了?”老掌柜搓了搓脸。
“嗯。”张清玄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柜台上,“这几日叨扰了。”
老掌柜接过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后生,山里……真的不太平了是吧?”
张清玄看向他:“为何这么问?”
“这几日镇上陆续有人从山里回来,”老掌柜压低声音,“说看到‘白影子’在林子里晃,还听到怪声。前些年虽然也有传说,但从没像现在这么频繁。”
阿雅听到这话,下意识握紧了爷爷留下的烟袋。
“若真觉得不安,”张清玄平静地说,“就劝镇上人近期少进山。尤其后山那片,能不去就别去。”
老掌柜叹了口气:“我们山里人靠山吃饭,不进山怎么活……唉,知道了,谢谢提醒。”
四人走出客栈,石板路上已经有了早起的行人。几个背着背篓的妇女看到他们,小声议论着什么,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丝畏惧——山里人消息传得快,都知道这几个人从鬼哭岭活着回来了,还一身是伤。
“先去山腰。”张清玄说。
阿雅爷爷的坟在镇外半山腰一处向阳的坡地上。坟很简陋,只是一个土堆,前面立了块木牌,上面用刀刻着“土家老猎手石大山之墓”。没有碑文,没有装饰,就像他生前一样简单。
阿雅跪在坟前,从背篓里取出几样东西——一小壶米酒,一碟腌肉,还有爷爷生前最爱抽的土烟丝。她把东西摆好,点上三炷香,然后磕了三个头。
“爷爷,我要跟张大哥他们走了。”她轻声说,“您放心,我会好好活,也会把鬼哭岭的事弄清楚。”
山风吹过,坟头的野草轻轻摆动,像是回应。
陈子轩站在她身后,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最终还是沉默。胖子挠了挠头,从自己包里掏出个馒头,也放在坟前:“老爷子,路上慢吃。”
张清玄站在稍远处,目光却看向山坡另一侧的树林。那里有几只鸟突然惊飞,树梢晃动的轨迹不太自然。
有人监视。
他没动声色,只是从口袋里摸出那面已经布满裂痕的小铜镜,借着整理衣领的动作,用镜面飞快地扫了一眼树林方向。
镜面中,树林深处隐约有三个人影,蹲伏在灌木丛后。看不清面目,但动作很僵硬,不像活人。
镜奴。
景文渊果然派了眼线。
张清玄收起镜子,走到坟前:“该走了。”
阿雅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坟头,转身跟上。
下山的路上,张清玄故意放慢脚步,落在最后。经过一片竹林时,他手指在竹竿上轻轻敲了三下,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印记——那是他在鬼哭岭学到的土家族猎人标记,意思是“有跟踪者”。
阿雅看到了那个标记,眼神一凛,但没回头。
四人回到镇上时,天色已经大亮。镇口有辆破旧的中巴车正准备发车去县城,司机是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正靠在车门上抽烟。
“去县城吗?”张清玄问。
“去,马上走。”司机看了眼他们,“四个人?四十块。”
张清玄付了钱,四人上了车。车上已经坐了七八个乘客,大多是去县城卖山货的农民,背篓里装着菌菇、竹笋、草药。看到四人上来,乘客们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没人搭话。
车开动了。
破旧的中巴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发动机发出吃力的轰鸣。窗外,雾山镇渐渐远去,变成山坳里一小片灰瓦屋顶。
胖子靠着车窗打起了瞌睡,陈子轩在整理这几日记录的草药笔记,阿雅静静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张清玄闭目养神,但星火本源悄然运转,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车开了约莫半小时,经过一处山坳时,司机忽然“咦”了一声,踩了刹车。
“怎么了?”前排的乘客问。
“前面路上有树倒了。”司机皱眉,下车查看。
张清玄睁开眼睛,透过车窗看去——前方十几米处,一棵碗口粗的松树横倒在路中间,拦住了去路。树干断口很新,白森森的,像是刚被砍倒不久。
不,不是砍的。
张清玄眯起眼睛。断口处有黑色的、粘稠的液体残留,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和古祭坛上那些触手分泌的液体味道很像。
是阴秽之物。
“大家下车帮把手!”司机招呼乘客,“把树挪开!”
几个男乘客下了车,胖子也被陈子轩推醒,揉着眼睛跟着下去。张清玄没动,只是看着那棵树。
阿雅忽然低声说:“张大哥,那树……”
“我知道。”张清玄打断她,“待会跟紧我。”
七八个男人合力,总算把树挪到了路边。司机上车重新发动,车子缓缓驶过刚才倒树的位置。
就在车轮压过那片地面的瞬间,张清玄手指在车窗上一弹——
一点微不可察的金光没入地面。
车继续前行。
后视镜里,那片地面忽然冒出一缕黑烟,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烧焦了。但车上除了张清玄和阿雅,没人注意到。
又开了半小时,前方出现岔路。一条继续往县城,另一条通往更深的山里。司机正准备往县城方向拐,忽然一个急刹车。
“怎么了又?”乘客抱怨。
司机没说话,只是盯着前方。
路中间,站着一个人。
是个穿蓝布衣的老太婆,头发花白,背佝偻得厉害,手里拄着根拐杖。她就那样站在路中央,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车。
“老人家,让让路!”司机按喇叭。
老太婆没动。
张清玄看向她,瞳孔微缩。
这老太婆……没有影子。
晨光明亮,路面上其他东西都有清晰的影子,唯独她脚下空空如也。而且她站的位置很巧妙——正好在树荫边缘,光线昏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异常。
“我下去看看。”司机不耐烦地开门下车。
“别去!”张清玄忽然开口。
但已经晚了。
司机走到老太婆面前,伸手想去扶她:“老人家,你……”
话没说完,老太婆忽然抬起头。
她的脸很普通,皱纹密布,但眼睛——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眼白,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司机吓得后退一步:“你……”
老太婆咧嘴笑了。那笑容很诡异,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焦黄的牙齿。然后她抬起拐杖,对着司机的额头轻轻一点。
司机身体一僵,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啊——!”车上的乘客尖叫起来。
张清玄已经冲下了车。他一步跨到司机身边,手指在司机额头一拂——一点黑气从司机眉心冒出,在空气中消散。司机剧烈咳嗽起来,睁开了眼睛,但眼神涣散,像是丢了魂。
老太婆转过身,黑洞般的眼睛“盯”着张清玄。
“镜奴……”张清玄低声说,但随即摇头,“不,不是普通的镜奴。是‘替身傀’。”